冬月柔和的阳光下,宽敞空旷院子里,李湖玉拉着水清的手舍不得放开,依依惜别。
一旁站着的白子谦觉得他很多余,还不如跟着大江上山砍柴呢。
省的在这儿扎心。
白满善正在和范进反复叮嘱:“这土豆太好吃了!
我昨日烫火锅时,发现它煮熟后粉粉糯糯,真真和谦儿说的一样,煎炸烹煮都好吃。
你们别再吃了啊。”
范进言笑晏晏,轻道:“你放心,会留够种子的,明年种了等你们来。”
白满善不放心,“明年开春了一定要种,等你们摸索出种植经验,我来和你们收,一言为定啊。”
不管产量大不大,他都愿意用购买稻种麦种的价钱收。
商人的敏锐,让他觉得这个农作物适合扩大种植,必定能挣一大笔银子!
“好。”范进依然从容。
白满善也不想走,但是无法,白家生意遍布各地,产业众多,他离不开太长时间。
李湖玉也是如此。
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上来时装满了,回去时依然被装的满满的。
土豆、腊肉、肥兔、冬笋等各种他们爱吃的食材。
还有卤肥肠、卤猪蹄、烧饼、鸡蛋饼这些给他俩路上吃的熟食。
正要扬鞭打马前行时,院墙外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
“谁会来?”水清朝范进看去。
毕竟有牛车的人家已经能屈指可数了,更别提有马的人家。
牛车和马相比,差距也就相当于拖拉机和跑车吧。
白满善扬鞭的手停下,想先看看来人。
结果这一看,却看到了熟人!
“大哥,你果然在这儿!教妹妹我找的辛苦。”跨步进来的白玲看到车架上的白满善,嘟了嘟嘴,抱怨着径直走来。
车厢里的李湖玉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深深皱起。
白满善蹙眉,首先想到:“你怎么知晓我在这儿?”
“咱们是亲兄妹,有血缘关系自是心灵相通,这是某些人怎么比也比不上的!”白玲视线看向车帘后方,故意大声说道。
白满善反问:“是小林子?”
小林子是他新来的随从,机灵反应快,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将他调到身边准备培养当管事的。
白玲没想到她哥一猜即中,脸色变了几变。
她答应过小林子不能告诉大哥是他透露的,含含糊糊道:“不管是谁,也是担心你在外面出事。
加上我是你亲妹,你我本就如同一人,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白满善心里确定了。
小林子不能再留。
他对着嫁人十多年的妹妹纠正:“再亲的兄妹,也得有分寸。”
白玲瘪瘪嘴,这必然是嫂子唆使的!
小时候大哥对她可好了,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话都和她说,后面娶了嫂子,就经常和嫂子关起门来说话,对她也不是予取予求了。
等她嫁了人,又隔的远,一年难得见上几回,兄妹之间更是生疏,连带她的两个宝贝儿子,也不见得大哥多喜爱。
大哥做舅舅的不可能不喜欢外甥,必然是嫂子为了自己的儿子挑拨的。
她委屈巴巴的撒娇:“大哥,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广宁府,不去我府上住着,偏偏跑来这穷乡僻壤之处的贫寒农家,这让妹妹的脸往哪搁?”
水清:.....咱这贫寒人家真是对不住你了。
白家姑奶奶说话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帘子后的李湖玉坐不住了,前面说她尚且可以忍,现在说到水清一家人身上了,她忍不了!
当下掀了帘子钻出来,气呼呼的瞪向小姑子。
“大哥你看嫂子,她就如此嫌弃你唯一的妹妹吗?
我想着嫂子不喜我,这些年也甚少回家,如今你们来到广宁府竟然也不去我那。
嫂子....呜呜,嫂子还是如此容不下我吗?”白玲说着说着,拿手帕擦拭眼泪。
李湖玉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张嘴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辩解。
白子谦以往在家时的熟悉感觉又来了。
阿奶也经常如此,姑母每次回白家也是如此,走后的那一两个月内阿奶更甚,仿佛阿娘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专门挑她俩欺负!
而阿娘每次都被说的无言以对,事后又气的浑身发抖。
水清悠悠的道:“容不容得下你,你也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呀。
你既然知道她一直不喜你,也得想想是不是你话多了?挑事了?回家闹得鸡犬不宁了?
当你的嫂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她有你这么个小姑子也是很难的,你要多从自身找原因,这么多年回家有没有促进他们夫妇之间更和谐,有没让她们婆媳关系更融洽?”
白玲擦拭眼泪的手一顿,脸上委屈的表情僵住,抬眼怔怔的看向水清。
这怎么说的全成她的错了?
眼泪也哭不出来了。
李湖玉震惊的嘴巴张大,头一次看到将她压的死死的小姑子说不出来话。
这个感觉.....很爽!
仿佛积压在心头上的污浊之气被排空了一样,整个人由内到外的神清气爽!
白子谦先是怔忪,随即大喜。
第一日来到这儿时,水清婶子怼范母时,他想的便是阿娘要是能这样就好了!
就再也不用被阿奶和姑母压的死死的,憋屈极了。
如今虽然阿娘没有学会,但是水清婶子亲自出马了呀!
比阿娘学会了还厉害。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给水清婶子鼓个掌喝彩!
白满善适时的露出怀疑,反思道:“话说你每次回来,家里确实闹腾的很,事总是格外多。
哪怕你走后,家里还是要闹腾许久。”
白玲急急转头看向白满善,慌乱的解释:“大哥,你别听她乱说!
她就是挑拨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我、我一直希望你和嫂子和睦相处的,也想阿娘对嫂子好。”
水清才不在意白玲解不解释,她解释最好。
因为一旦解释,就从进攻变成了防守,拼命的要证明自己。
所以她教几个孩子,要做进攻的那方,遇事不能总是自证清白。
自证总是很难的。
白玲见他哥迟迟不点头,快哭了。
这次不是惺惺作态的哭,而是真的要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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