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暴雨继续下的话,范前范大木两家人抵着不参加,他们这些人总不能不建。
除了老村长,李家人个个愁云惨雾。
他们一家想着让村子平安安全的度过暴雨天气,尽量减少村子里每户人家的损失,风里来雨里去无怨言。
可,有的村民只想着占尽便宜,自家一点力不想出,又要得到益处。
处处算计,处处拿捏。
相比较愤怒,更多的是寒心。
李文长长叹了口气,方才想到他走到屋檐下就放下的竹篓。
天黑,大家的心思也不在此,都没注意,他拎起竹篓,对上自家媳妇道:“桂芬,这是水清大妹子给爹吃的,不知道是啥吃食,你热下给爹吃。”
老村长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就见长子急忙说道:“爹,我真的没准备要!
可进弟扯着我蓑衣,我跑不了,水清大妹子递给我,我总不能和她拉拉扯扯吧?
她还说了,这是请您吃的!说拿回来您不会说我。”
老村长眉头缓缓松懈下来,别人想的周全,真心诚意的送给他们家,带都带回来了。
他松口:“打开吧,看看是什么,老大媳妇你把热下晚饭一家人一起吃。”
王桂芬想说这是给公爹您吃的,但掂了掂手上粗陶盆的重量,沉甸甸的,去除盆子的重量怕是还有五六斤重!
这么多爹一个人吃不完。
心里知晓水清说是给爹的,但这么一大盆,一看就是给一大家子人准备的。
她先是打开盆口绑的紧紧的细麻绳,一圈一圈拿下,再揭开包裹的油纸,然后惊呼了声。
两个妯娌张慧和赵兰听到呼声,凑过去看了眼。
这一眼,也让两人惊呼出声。
李家兄弟三人连忙好奇的看过去,“咋了?”
赵兰手指向粗陶盆,不可置信道:“是肉!满满一盆肉!”
听到是肉,就连老村长也看了过去。
李武凑上前,“这是纯肉啊,一点没掺假!”
送别人的,哪里舍得送纯肉?菜里掺点肉,带个肉味和油花就不错了。
李强闻了闻,“羊肉。”
羊肉味大,比较明显。
张慧仔细看了看,说道:“每块都是油脂厚的,这是认真挑过,水清为人真是大气,没话说。”
换成她的话,哪怕送纯肉也舍不得挑油水厚的送。
在场的人扪心自问,都做不到。
晚饭有肉吃,一家人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王桂芬三人捧着沉甸甸的粗陶盆,心情无比激动。
五六斤的肉,哪怕是过年也舍不得买这样多!
晚饭是之前就做好的,炖萝卜、炒丝瓜、蒸茄子。
当家的挖沟渠辛苦了,青菜汤里还打了两个鹅蛋,做了一大盆青菜蛋花汤。
鹅蛋比鸡蛋大多了,味道没有鸡蛋好,但它个大,两个便能让盆里看起来有不少蛋花。
想到明日当家的或许要比今日更累,三人没敢一顿饭就把羊肉全造完。
先是拨了大半碗纯肉出来,倒入一点点汤汁,放入锅里加热。
又拨出两斤左右,连带汤汁一起倒入炖萝卜中,搅拌搅拌均匀加火炖了一小会,盛出来时,连带萝卜都有了肉的香气。
剩下的连粗陶盆一起放在凉水里浸着,留着明天加餐。
三妯娌将晚饭摆上桌。
单独的大半碗纯羊肉,端端正正摆放在老村长面前。
桌子最中间是羊肉炖萝卜。
周边是青菜蛋花汤、炒丝瓜、蒸茄子,炕的一大筐土豆。
家里大人尚可,孩子们一看又是肉又是蛋,喜得欢呼起来。
李家的晚饭吃的格外舒心热闹。
范前家就没这么舒心了。
人多且杂,不是一家人,小孩子乱哄哄的跑来跑去,看的范前糟心不已。
呵斥了几次后,丝毫没有效果,反而引得范大娘和范大木媳妇怒目而视,觉得他这个做长辈的苛待孩子,容不下小孩子。
想到以往的大丫二丫江河湖,在这个家里轻手轻脚,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活也抢着干,再对比眼前奔跑打闹快要掀翻房顶的动静,范前只觉得头更加疼,身体更加虚了。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柴火不够!
平日里柴火真是不值一提,哪里薅一下就有了,如今这暴雨天气真是要命。
范大娘以及她儿媳妇和自己老娘媳妇为了柴火已经爆发了数次争吵!
几乎每顿饭都要吵,烧热水也要吵,无非是谁用的茅草稻草多了,谁做饭的时间长了。
家里婆娘又说油没了,盐不多了。
一天只敢吃两顿黑面青菜糊糊,还没啥盐味,肚子总处在饥饿中。
“爹,真不去接招弟?”范二柱想着他们和小叔家关系也不好,小叔养着招弟,后面要是来要粮食咋办,家里的粮食可不多。
范大柱更关心建堤坝的事,“爹,建堤坝我们真不管?老村子会不会出面,让咱们必须出力出麻袋?”
范前蹲在门槛处,天色黑沉都不及他脸色阴沉,暴雨杂乱都不如他心情烦乱。
听到儿子的话冷道:“不接,让你小叔养着,还给咱家省口粮。
老村长又不是官府,凭什么让我们修我们就得修。
不修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他也没法撵咱们出村子,怕什么。”
四个大儿子听到后,松了口气。
随即想到只是一个村长而已,弄得像是官老爷似的。
之前他们娘是推了二丫滚下山,闹到官府也会受到惩罚,他们才让老村长拿捏住,赔了东西。
张秃子那次是因为张秃子办坏事,犯了众怒。
这次不一样,他们不愿意总不能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那边范大木更是理直气壮。
他们屋子都没了,凭什么让他们建堤坝。
不建又能拿他们怎么办,老村长想威胁都没法威胁。
比起建堤坝,他更关心在哪弄柴火以及吃食。
暴雨才开始,他已经吃了好几顿的糊糊了,肚子就没有试过饱!
人一饿,心里就无来由的发烦发燥。
他拢着衣裳在床上躺着,想翻身发现没法翻,两侧都是人。
外面暴雨声不歇,听的人更加烦闷。
白子谦躺在宽大的大床上,床上铺着干净柔软的被褥,和一开始挤在茅草屋腿伸不直不同,如今他想怎么伸就怎么伸,他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结束了一天的课业,吃饱喝足,他本该陷入好梦中,却猛然惊醒!
骤然坐起,他张着嘴喘着粗气。
额头上冷汗泠泠。
梦里是爹爹被洪水冲走。
不可能的,他爹在南都白府,怎么可能被洪水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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