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桑达,从来没觉得自己在外面睡这么好过。
神清气爽,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桑达可汗,请随奴才来。”到了皇宫正阳门,魏正亲自来迎接的桑达。
桑达不清楚魏正是谁,但连续三天都在异国睡的很满意,他此刻见谁都非常顺眼。
就连景国皇宫,他都觉得亲切。
“睡的可好?桑达老弟。”萧云州很快就从御书房中走出来。
他甚至今日都没穿正式的龙袍,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褐色居家长袍。
仿佛不是在早朝时间,接见邻国霸主,而是刚从地里种完瓜回来,与隔壁邻居唠嗑一样!
不仅吴赟国可汗桑达愣住,就连吴赟国其他随同而来的两个大臣都愣了。
“?”
一路随同吴赟国人的礼部官员也同样傻眼了。
内阁富察首辅,以及沈勉次辅,都嘴角抽搐。
他们简直想把皇帝萧云州,给重新塞回御书房,让他重新出来!
这什么?
穿了啥出来,见邻国可汗?
这还是皇帝?拉到大街上说是货郎都有人信!
但富察首辅与沈勉次辅崩溃时,萧云州一身布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朝桑达亲热地走了过去。
甚至企图与他勾肩搭背,但眉角一抽,手还是没搭上去。
【哇哦,桑达经常在皇帐脱下可汗皇袍,与几个王爷甚至官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萧楚楚从御书房旁边的屏风后传来心声。
【皇帝爹今日布衣,最合这个可汗的心意了。】
【桑达就不喜欢繁琐,觉得礼节什么很烦。】
【年轻时候,桑达甚至在早朝时睡着过,比皇帝爹还不靠谱。】
“……”
萧云州嘴角抽搐,咬牙才把自己的手,不自在地放在第一次见面的桑达肩膀上。
萧楚楚果然心声又传了出来。
【这个可汗桑达的哥哥,都没能活下来,死于天花、战乱、所以桑达每次喝醉,都很喜欢别人叫他弟弟!】
【桑达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入睡困难,就是夜深人静时,缅怀兄长,希望能回到兄长照顾他的日子!】
【其实要不是血统,还有保护自己妻儿,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可汗!只想做个普通人,躺着享受!】
“!”
萧云州吃了个大惊。
【诶呀,皇帝爹叫他弟弟,哈哈哈哈,桑达估计心里可高兴了。】
萧楚楚在御书房屏风后嘀咕,【毕竟平时在吴赟国,他虽然在酒后逼迫那些王侯、大臣与他称兄道弟,但他们还是怕他,还是不敢,不真心,】
“……!”
萧云州咬牙。
什么都会出错,但仙子转世的小格格是不会出错的。
他将自己左手,僵硬地搁在战力十分强劲的草原之王肩膀上,就感觉到了对方大概能直接把自己手臂拗断的坚硬肌肉。
好家伙。
这桑达比他这个景国皇帝高半个头,肩膀还要宽大。
看着比他还显老,竟然做梦都想做弟弟!
萧云州咬牙不敢去看草原之王桑达的表情,咳地朝魏正伸手,“来,上最烈的酒,招待我们景国最好的兄弟!”
“桑达老弟,听说你年少三岁,喊你一声桑达老弟,你不生气吧?”萧云州僵硬地笑。
“不瞒你说,朕有个皇弟,也比朕小三岁,但幼时他得病早逝,朕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他,哎。”
萧云州说到亡弟,表情不由心酸。
早年,先皇那时,好几个皇子都没能长到成年。
“今日见到你,朕不知为何,想到了幼时的弟弟,一时情难自禁,叫了你声弟弟。”
“!”
礼部尚书闻言就晃了晃。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都面色苍白。
皇帝可真给景国长脸,一见面就叫人家可汗老弟!
还说桑达像他早夭的皇弟!
服了啊。不会说话,皇帝就别说。
这是咒人家可汗早死,还是怎么滴?
富察阁老年纪大,感觉到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开啥玩笑啊,皇帝不会以为没人见过他胞弟吧?
桑达哪里像他皇弟?桑达黑皮、高壮,皮肤经常在草原晒着,皱纹不少,看着都像是保养良好的萧云州爹了!
富察阁老,觉得今日萧云州不是发疯,而是发癫了!
但富察阁老在心里痛骂不迭,想着怎么把皇帝拖走耳语劝诫时,就听到一声爽朗笑声,从桑达胸口震动而出。
“哈哈哈哈!我还一直以为景国文治,规矩多,没想到萧老哥你性情这么爽快直接!很有我草原人性情!”
“不敢瞒萧老哥,”桑达痛快笑完,脸上也是一阵难得的阴郁,“本王早年也失去了许多皇兄。”
“已经许久没人叫本王一声弟弟了。哎,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听见。”
桑达高壮显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但今日我很高兴,我又听见了。”
“……”
“……!”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礼部官员都傻了。
他们怀疑草原之王桑达,是在阴阳怪气,讽刺他们率先挑衅的皇帝萧云州。
你说我是你早夭皇弟。
好,你就是我早夭皇兄!
论诅咒,谁特么也不输!
但就在他们如此怀疑时,就发现不对了。
桑达不仅脸上没有怒色,反而笑着,开始徒手解开自己胸前属于吴赟国可汗的繁琐沉重金饰!
“既然萧老哥你以布衣见我,如此痛快,那我再客气,反而显得矫情了。”
“在你我走出这道门前,我们就以年龄论长短!”
桑达爽朗的笑声在进了御书房都不停下。
“!”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礼部尚书瞪眼。
他们在御书房外,久久没能跟上去。
草原人,都这么……天真?
“额,你们景国皇帝原来也有这个习惯?”吴赟国跟随而来的大臣,忍不住低声问沈勉次辅。
沈勉一时反应不过来,“嗯?”
这吴赟国大臣,看他的眼神有些同病相怜,“诶,就是这喜欢跟人称兄道弟的毛病。这几年咱可汗越来越严重了,没想到你们皇帝也是。”
“……!”
沈勉张嘴,最终还是闭上。
富察阁老偷听到一耳朵,老眼震荡。
原来皇帝不是发癫,是早就知道草原上的桑达是这个样子?
【诶嘿嘿,不错嘛,桑达对皇帝爹的好感度上升了1.3%。】
萧楚楚在御书房屏风后,喜滋滋地心里念叨。
“??”萧云州一怔,看向眉开眼笑的桑达。
好感,只是提升百中之一?
“萧老兄,我就开诚布公了。”桑达很快在御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
他脸上有笑,却没有抵达眼底,“我叫你一声老哥,不代表吴赟国就以景国为尊。”
“但这次,本王前来景国,也是诚意想与景国商量天花以及钱行的事情。”
钱行?
萧云州有些惊讶,钱行的事,小格格倒是没提。
但他还是点头,看向此刻也一身朴素长袍的桑达,肌肉雄壮的草原之王。
“朕今日请桑老弟来,正是因为,朕要请你亲自观看,朕的皇子种痘。”
“也就是天花预治之法。”
桑达已经想好,哪怕他本人很喜欢景国皇帝的豪爽,但若景国看轻吴赟国,真把他们当做小弟,他一定转身就走。
但冷不丁,萧云州的话就让草原上的王者,桑达震撼了。
“什么,让我今日来,是看萧老哥你的皇子种痘?”
萧云州还没说话。
旁边的魏正就笑眯眯的抢先,“我们皇上诚心与吴赟国交好,天花预治之法,刚试行不久,万一有风险,也让我们景国皇子先试。”
“我既然自称一声哥哥,自然不能让弟弟承担风险。”萧云州微笑。
“!”
桑达被震住了,久久无法发出一个声音。
多久了?
无人替他挡风遮雨……
什么都是他自己冲在最前面。
桑达觉得自己眼眶一热。
【嗷,桑达可汗对皇帝爹的好感度上升……】
萧楚楚在屏风后惊呼,她被系统吵到耳朵了。
【啊好感度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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