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璎捂着湿漉漉的衣裳,头上身上挂着不少菜叶,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看起来狼狈至极。
兰露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洛璎忽然站起来,吓得兰露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做什么?”
“奴婢还有事要忙,兰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当然有事了!我有一支玉簪,掉到那边的池子里去了,你去给我捡起来。”兰露伸手指了指。
那池子不大,里面的水也不深,只到腰际,里头养着几只锦鲤。
但不知为何,平日里澄澈的池水今日却是一片漆黑,仿佛看不到底一般。
“是,奴婢这就去。”洛璎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乖巧地走了过去。
她脱了鞋,正要下到水池里,就听兰露道:“不行,你这样下去怕是要将池水弄脏了。你们去打两盆清水来。”
洛璎被两盆沁凉的井水浇了个透彻,方才进入到池子里。
池水又脏又臭,熏得她难受,她一进去,就有几条长得颇为奇怪的小鱼游到了她身边,狠狠咬了她几口。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池子里。
“你怎么这么笨,还没找到吗?”小翠站在池边指手画脚。
洛璎心头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她走过去,一把抓住小翠的脚踝,将她拽了下来。
小翠的惨叫声被池水淹没,她喝了好几口水才站起来。
她想找洛璎算账,可水里的小鱼就已经咬上了她,让她寸步难行,痛得直喊救命。
兰露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洛璎正艰难地往岸上爬。
她正想要呵斥两句,却看到夜景湛正往这边走过来,吓得立刻闭了嘴。
洛璎浑身发颤,快要失去力气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漂亮的靴子。
她自是知道这双靴子的主人是谁。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特意过来看笑话的。
洛璎心一横,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将他的锦衣抓得脏兮兮湿漉漉的,借力爬到了岸上。
“你这贱人,怎么敢碰王爷!”兰露看到这一幕,几步走过来,用力将人推开,然后拿出手绢来,擦了擦手,“王爷……”
洛璎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必然是要扭曲事实,说自己的坏话。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夜景湛就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他忽然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还不快跟上!”
兰露面上一喜,当即跟了过去。
“本王说的不是你。”见身后的人是她,夜景湛声音更冷了几分。
兰露被兜头泼了冷水,愣在了那里。
半晌后,她才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一脸恨意地说道:“你这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王爷为何会这般在意你?明明已经脏了身子,就该扔了才是,王爷竟然还将你留在身边!”
洛璎凄然一笑,回道:“这样的在意,我宁愿让给你。”
她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跟了上去。
夜景湛的步伐不快,但洛璎依旧走得艰难,一路上摔了好几次,才回到主院。
一进去,就撞见了司尧臣。
她赶忙垂下头,连招呼都不敢打,就回了房间。
司尧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至她将房门关上。
林嬷嬷准备了热水,带她去了下人用的浴房。
洛璎这一身伤落入她眼里,令她格外难受,“你怎么能由着她这样对你?”
“她是主子,我是奴才,我能拿她怎么办呢?”洛璎无奈一笑。
夜景湛让她成了王府里谁都能踩上两脚的人,她都没了尊严,哪里还抬得起头?
不就只能由着别人欺负她吗?
从浴房出来,洛璎回到房里,正要上药,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她一惊,手中的药膏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夜景湛脚边。
他伸手将药膏捡了起来,抬眼看着她腿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这种滋味可好受?”
“回王爷的话,不好受。”洛璎忽然就释怀了。
只要琳琅能安然无恙,她受再多折磨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知道不好受,以后可还敢违背本王的命令?本王已经警告过你许多次,不要与夜晟和尧臣再往来,你不听话,这便是代价。”夜景湛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她面前,将药膏放到了她手边。
洛璎一怔,所以,夜景湛这样做,是在惩罚她?
可不管是与夜晟见面,还是与司尧臣见面,都非她的本意。
怎么能将账算在她头上?
“奴婢知错了。”但她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认错。
只要能再见到琳琅,她可以低声下气,可以跪地求饶,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与脸面,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夜景湛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希望你这一次,是真的知错了。若是再犯,本王绝不会轻饶!”
说得他好像轻饶了一样,洛璎觉得可笑。
夜景湛离开之后不久,她忽然得了消息,说先前为她验身的两个嬷嬷,承认自己得了虞氏的好处,污蔑了她。
虞氏被罚禁足,沉碧则被杖责二十,差点赶出王府。
还是虞氏为她求情,才让她留了下来。
洛璎着实没想到,这件事竟会有反转,她还能有沉冤得雪的时候。
不过她并不觉得是夜景湛的手笔,只当是徐绶可怜她,才使了手段让那两个嬷嬷说出了实情。
洛璎从太后给她的谢礼之中拿出了一样,前去道谢。
徐绶倒也没客气,收下了那颗珍珠。
只是没多会儿,珍珠就出现在了夜景湛的书桌上。
“这是落儿给奴才的谢礼,无功不受禄,奴才受之有愧,所以就拿来给王爷了。”徐绶不过就是个听话做事的。
这事要是没有王爷拍板,就算他想为洛璎澄清,也没办法。
“她倒是大方。”夜景湛冷嗤一声,“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你可别上了当。”
“王爷放心,奴才待她还会如之前一样。”徐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洛璎的房间,叹了口气,希望这一年能早些过去,他们两个人就不用再这般互相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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