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顺,李华二人离开京城之时,在皇宫的朝堂之上,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再一次将矛头指向了燕王。
自从周顺、李华将信件送入皇宫后,皇上当晚夜宿庆新宫,当晚消息便传入了太子府和齐王府内,虽然不知道信件的具体内容,但大体能猜测到必定跟细盐有关联。
而掌握着盐矿生意的薛家、张家、戴家自然不会再任由其发展下去。
朝堂之上,一人缓缓走出班列,朝皇位上的赵无疾躬身施礼道:“启禀皇上,臣吏部左侍郎薛魁有本要奏。”
赵无疾眉头一皱,但没有看向薛魁,而是抬眼扫了一下户部尚书薛庆和吏部尚书孟祥黎。二人分别支持齐王赵统和太子赵冲,两个老狐狸低垂着眉眼。
很多时候尚书并不会直接奏事,而是让左右侍郎代为秉奏,当皇上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给到皇上合理的建议。
赵无疾收回视线望向薛魁说道:“薛爱卿所奏何事?”
“秉皇上,臣弹劾燕王赵斌,燕王赵斌在燕城私自制盐,并贩大量卖给北方游牧民族,我大夏建国以来,律法早有规定,不得私自出售盐铁给北方游牧民族,燕王此举目无国法,藐视皇权,实属大逆不道,请陛下严查。”
薛魁话刚说完,又有几人走出班列。
“臣吏部右侍郎张据附议”
“臣刑部左侍郎潘岭附议”
“臣工部左侍郎戴进德附议”
“臣。。。。。。”
不一会儿朝堂中央站了七八位官员,这些人要么是三家大族在朝为官的子弟,要么是附庸三家大族的人员。
赵无疾并没有生气,他早就料到此事必然会有人拿来做文章。
他没有说话,而是扫视了一下其他官员,眼光在兵部尚书方书同和工部尚书刘文达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又岂会不知皇上的意思。燕王用海水制盐,然后用盐换取大量牛羊、马匹的事儿,他们自然也早就知道了。
三家大族没说话那是觉得还不到时候,现在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了,皇上还没有表态,那就是默许了。
每年看着三家大族在食盐生意上赚的盆满钵满,皇上自然不乐意,而其他家族自然也是嫉妒异常。
兵部尚书方书同轻咳了一声走出班列说道:“启禀皇上,此事老臣也有所耳闻,不过臣听闻燕王殿下并非是贩卖食盐赚取金银钱财,
而是用食盐换取大量牛羊、马匹,且燕王殿下并没有将这些牛羊马匹据为己有,而是将其分发给燕城百姓,用以劳作饲养,开垦荒地,恢复民生。
老臣觉得此举虽有弊,但也有利。另外,那些战马,臣听说一部分交于了燕城守军,一部分已经赶往皇城。”
戴严此时走出班列说道:“启禀皇上,方大人所言不妥,方大人说燕王不是在贩卖食盐,简直是荒唐。
游牧民族本就以物易物,难道以物易物就不是交易了吗?此举不仅有违国法,而且是取小利而舍大义之举。
倘若因为区区几万头牲畜就要妄改国法岂不乱了国本,倘若日后人人效仿当如何?”
“臣附议,事关国法,必须严加惩治,以正典型。”戴严刚刚说完,户部尚书便立刻站出来说道。
在关于盐这件事上,事关张家、薛家、戴家,尽管在争夺皇位上,三家各有打算,但是在此事上,三家绝对不希望多出一个人来跟他们抢夺市场。
赵无疾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龙椅之上,只是心里暗自悱恻“薛庆这老王八蛋还是这么阴毒,一开口就把事情提升了一个高度,跟当年一样。”
薛庆、张家、方家都是当年自己的拥护者,薛庆还是自己的老丈人,只不过双方的合作是有期限的,如今的他们已经不再是队友,而是对手。
薛庆要为薛家的未来培养新的代理人,他要扶植下一个皇子,以保证薛家的势力不断壮大。而赵无疾自然不想看到有哪一个世家大族过于强大,因为那样将会威胁到皇权,甚至取而代之。
正在赵无疾沉吟之际,工部尚书刘文达走出队列说道:“皇上,臣以为方大人和戴大人,薛大人所言都有道理。
其一,燕王殿下研究出海水制盐的方法,可以大量增加盐的产量,缓解我大夏缺盐的现状,此乃大功一件;
其二,燕王私自贩卖盐巴给外族,此乃大罪一件;
其三,燕王殿下将所换牛羊分发给百姓,并未据为己有,可见并无私心,而眼下燕城耕种劳力已经解决,日后牛羊可自行繁殖,也就不在需要跟鲜卑人再换取牛羊了。
这盐巴吃完也就没了,也算不上动摇国本,皇上可下旨令燕王殿下不得再向外族私售盐巴,另外需将练盐之法上交朝廷,将功补过。”
刘文达当然不是为了保护燕王,他的目的是让制盐之法,只要炼盐之法到了朝廷,就自然会交到户部手里。
而户部左侍郎刘尚进是他刘家子弟,那就等于到了他刘家手里,薛庆虽然是户部尚书,但是薛家没有临海,而紧邻沿海的刘家自然就是最后的受益者。
赵无疾听完刘文达的奏述之后,也明白他的小心思,但这不重要。
赵无疾嘴角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笑容,随即说道:“嗯,各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国朝法度不能废,燕王未经朝廷允许,私自与外族交易,必须严惩.....
听到此处,大殿当中薛、张、戴三家的官员子弟都露出了一丝喜悦之情,只是还没等他们笑出来,赵无疾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不过,燕王所创海水制盐之法,确实旷古烁今,能极度缓解我大夏盐矿不足之问题,
且燕王所换得的牛马羊群并未私自占有,而是分发给了百姓,可见其爱民之心。
刘治传旨:令燕王将练盐之法上交朝廷,责其闭门思过,熟读大夏律法。”
“老奴遵旨。”
赵无疾刚说完,就见大殿之上吏部右侍郎张据跪倒在地,叩首道:“皇上不可啊,这海盐怎可食用,我大夏百姓向来只食矿盐、井盐,何曾吃过海盐,况且,这海盐容易吃死人啊皇上。”
吏部尚书和吏部左侍郎薛魁也当即附和道。
礼部尚书赵仁轻轻开口道:“想必此事燕王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否则那鲜卑人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换取海盐,
况且此事也可以选择一地百姓尝试,若是不死人,那就证明这海盐确实可以食用。”
“可是。。。。。。”张据还想再说什么
赵仁眼中一丝寒光闪过,毫不客气问道:“张大人莫不是怕这海盐抢了你张家的矿盐生意?故在此百般阻拦”。
这位礼部尚书虽说在朝中没有多少实权,但他可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先皇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虽然平时他很少说话,但是只要他想说,就没有他不敢说的。
就像现在这样,大家都是知道三家的目的,但是没人明说,这也是同朝为官的规矩,大家明争暗斗,但不会把窗户纸捅破。
但谁让人家是皇上的亲皇叔呢,老头子顶着礼部尚书的职,但是干不讲理的事儿,你也没辙。张据被赵仁这不讲武德的套路怼的一时慌了手脚。
好在太子爷及时出来打圆场说道:“张大人想必也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皇爷爷莫要误会了,此事父皇既然已有定论,自然是按父皇的旨意来办。”
事情已经挑明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想继承皇位,不仅要靠世家门阀的支持,也要得道皇族的认可。
皇上有了决断,太子表示了支持,其他两家人眼看无可奈何只能悻悻退回原来的班列当中,此事也就定论,燕王功过相抵,责令思过。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么接下来就是谁来接手制盐之事了,按说此事没什么好商量的,肯定是户部来接手。
薛庆再次开口说道:“皇上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户部会尽快安排人员接手此事。”
赵无疾却是嘴角一咧说道:“此事户部暂时不要管了,朕打算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叫盐业司,皇叔啊,让四弟赵无征来管理此事吧。
当年四弟随朕亲征,断了一臂,回来之后便不愿为官,朕一直心有愧疚,此机构就不要列入政务机构了,暂时按皇族机构设置吧。”
赵无征乃是赵仁的儿子,当初随赵无疾亲征时断了胳膊。
夏朝律法规定,体貌不全者不可为官,所以赵无征并不是不想为官了,只是少了半条胳膊,不想再为官。
“老臣谢皇上。”
到现在所有人傻了,原来大家都只是给皇上搭了一台戏,刘家没有得到臆想中的好处,张、薛、戴三家也无奈的接受,好在方、刘两家临海的大族没能进入,否则对他们影响才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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