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明天子朱翊钧沉腰,坐马,吐气开声,狠狠一刀劈出。
“喝!”
一声爆喝,手起刀落之下,那本就伤痕累累的木桩终于不堪劈砍,从当中被劈成了两截。
随着被砍断的半截木桩,吧嗒一声掉落在地,沈烈赶忙将脖子缩了缩,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这场面叫人暗自心惊。
还别说。
皇上这身手还真不错,这刀法显然出自名家传授。
将那木桩劈烂之后,朱翊钧已是气喘吁吁,也似乎平静了一些,便将雁翎刀随手扔给了一个护卫。
然后他便旋风般转过身,向着沈烈闷声道:“昨日多亏你了,朕想过了,朕……要封你做官!”
这话真是没头没脑,让沈烈一阵哑然。
果然叛逆。
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呢。
然后沈烈便赶忙委婉拒绝道:“草民既无功名,又是个商贾,如何做的了官,请陛下三思。”
言下之意就是两个字。
不干!
虽然当官发财是每一个穿越众的梦想,可是沈烈又不傻,就凭他肚子里这点墨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他连个功名都没有,这要是做了官,那不是妥妥的奸佞么,当一个奸佞小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幸进之臣这几个字的涵义沈烈还是懂的。
不说前朝,就说这大明朝没中过进士,最后当上大官的人有没有呢,海瑞算一个,可他好歹是个举人。
还有一个崇祯朝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是个举人,除了这两个举人之外,再往下数就不多了。
所以沈烈赶忙退后了一步,恭敬道:“请陛下三思。”
气氛有那么一丝凝重。
朱翊钧有些意外,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定定的看了沈烈好半天,沉声道:“你敢忤逆朕?”
沈烈无奈,只得又规劝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一介白丁,实不敢妄议朝政。”
言下之意。
皇上……
咱能不能消停点,过几天再折腾?
见沈烈宠辱不惊,态度十分坚决的样子,朱翊钧也不好再勉强,突然之间有些泄气了。
然后他便背着手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凉亭里,拿起茶壶开始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凉茶。
沈烈只好紧紧跟随。
又片刻后。
朱翊钧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沈烈,又闷声道:“朕答应了母后要赏赐你,你既然不想做官,那你想让朕赏点什么……尽管说便是。”
沈烈想了想,似乎好像什么都不缺,便只好试探道:“若依草民之间,皇上不如赏点银钱?”
沈烈觉得还是赏银子实在点。
一听这话,朱翊钧脸上先是一呆,看着一脸严肃的沈烈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很快皇上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你呀!”
朱翊钧此刻哭笑不得,或许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沈烈在一旁弯腰行礼,不由得悻悻道:“陛下请自重,草民出身低微,没见过钱……让陛下见笑了!”
他越是这样说,朱翊钧便笑的越大声。
笑了好一阵子,皇上才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勉强将笑容收敛住了:“好,准了!”
话说完,朱翊钧便将一个心腹东厂档头叫过来吩咐了几句,随着那档头快步离开,不多时便取来了一个装银票的匣子。
随着皇上接过银匣,笑眯眯的随手将匣子打开了,众人便看到了匣中摆放的一叠银票,还有一个大金元宝。
看着这一叠银票,还有那金灿灿的大元宝,沈烈心中便又是一喜,忙躬身道:“谢皇上恩典,草民叩谢天恩!”
皇恩浩荡啊!
朱翊钧又是一阵哭笑不得,只好将银匣子塞了过来,笑着道:“朕便赏你银票一千两,黄金五十两,不少了吧?”
沈烈早已心满意足,赶忙笑道:“不少,不少了!”
他一边笑,一边将银匣子收入怀中,还轻轻拍了拍,便又引来朱翊钧和一众护卫的哄笑声。
朱翊钧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意味深长道:“爱钱也不是什么坏事,爱钱……好呀。”
沈烈赶忙又恭敬一礼,赔笑了几声。
看起来张居正改革可真是硕果累累呀,不管是朝廷财政还是皇家大内都富的流油了。
一条鞭法好呀!
如此充裕的财政,才能让皇上出手如此大气,随手打赏了一番,就顶的上便宜坊好多年的利润了!
银票见得多了,沈烈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元宝呢,将那装钱的匣子在怀中捂紧了。
沈烈眉开眼笑起来。
又片刻后。
雨后清爽的微风吹过。
随着一场大风波消弭于无形,朱翊钧心情好了起来,便又叫人找来了两根鱼竿,让沈烈陪着他在湖边钓鱼。
此时草长莺飞。
波光粼粼。
凉爽的微风徐徐吹拂着,两根鱼竿从湖心亭伸了出去,朱翊钧悠闲的躺在了躺椅上。
而沈烈则弓着腰,将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
直到朱翊钧突然打破沉默,轻声笑道:“沈烈,你这辈子除了爱钱,还有别的愿望么?”
沈烈手持鱼竿,直起腰想了想,便轻声道:“草民的愿望么,便是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翁。”
这话说完,周围众侍卫,东厂番子们又纷纷哄笑起来。
哄笑中。
沈烈却不以为然,而是将眼睛眯了起来,在心中畅销着自己美好的未来,于是张静修那张明艳绝色,宜喜宜嗔的俏脸便自然在脑海中浮现而出。
心中带着几分甜蜜。
沈烈喃喃道:“若有朝一日,沈某能将……她娶过门,生一大堆儿女,然后游历天下做一个富贵闲人,那便此生无憾了。”
这份深情自然不是作伪,让周围的护卫们纷纷安静了下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可是很快,朱翊钧便又不怀好意的嬉笑道:“朕与你说,张家那位大小姐可是朕看着长起来的,那可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沈烈赶忙含糊了起来:“草民不明,请陛下明示。”
皇上别瞎说呀。
我们是清白的。
这要是传入太师耳中还了得么?
朱翊钧便又哈哈大笑起来:“好,你既然无意于官场,一心经商,朕也不多事了。”
沈烈松了口气,赶忙放下鱼竿起身大礼参拜:“草民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朱翊钧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戏谑,又笑着道:“朕想过了,这钱不能白赏给你,朕……想和你一起做生意。”
沈烈再次哑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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