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津左卫之中一片喜气洋洋。
喧嚣中。
整个卫所都轰动了,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从一座座茅草棚中走了出来,睁大了眼睛。
看着一辆辆驴车马匹载着鸡笼鸽舍在山路上排成了长队,各种车辆,驮马,小叫驴将各种家禽络绎不绝的送入卫中。
鸡鸭鹅的欢叫声中。
人声鼎沸。
老将白广恩看了看这些家禽,又看了看宝贝女儿那绝美容颜上的娇羞,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窃喜。
再看看沈烈……
白广恩好似明白了什么。
恍然大悟了。
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便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畅快笑声:“哦……呵呵呵。”
懂了呀。
他女儿亲自挑选这乘龙快婿还真是个奇人!
聘礼不送金银也不送首饰。
送家禽!
对于如今的左卫上下来说,家禽可正是最需要的东西,白广恩都已经看过了,这聘礼中最少有一半是能下蛋的母鸡。
这简直就是及时雨。
有钱也买不到的一份重礼呀!
白广恩笑的合不拢嘴,对这个乘龙快婿越看越满意,不由得在心中唏嘘感慨了起来。
多亏当年生了个漂亮女儿。
这都是她女儿的主意。
果然重男轻女要不得呀!
他这个宝贝女儿的眼光一向高明,性子又孤傲,她看上的男人能错的了么?
难怪这位沈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在东厂当上千户,难怪人家能在御前得宠,看看人家这心思多细腻。
真是贴心呐!
也只有这号人,才能在君前混的如鱼得水。
四周围。
天津左卫的将官们也纷纷会意,成群结队的站在一旁。
含笑看着。
这画面让沈烈哑口无言,瞧着那狡黠如狐却貌美无双的小娘子,那一脸的娇羞,沈烈哑然。
“沈某……”
其实他就是来招兵的。
算了,不提了。
面对天津左卫上下别有深意的目光,再想想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在人家大小姐闺房里睡了一夜。
沈烈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低着头。
沈烈摸了摸鼻子,便向着那些含笑而立的军兵挥了挥手,低喝道:“诸位请搭把手吧,将种子也卸下来。”
这下子。
白广恩以下十几个将佐更加错愕了。
“哎哟喂!”
除了家禽竟然还有农作物种子!
“沈大人想的可真是周到。”
赞颂恭维声四起。
沈烈也懒得再辩解。
赶忙叫人将装满了番薯,土豆的几辆驴车赶了过来,然后便向着左卫的人讲解起了这些种子的储存种植之法。
这个季节。
遭了蝗灾的天津左卫,除了番薯,土豆,苜蓿,萝卜这些高产作物,也没什么可种的了。
若及时补种。
至少到了冬天饿不死人。
沈烈原本还担心左卫这些将佐,对这种从未种过的农作物难以理解,种植起来不得法。
可万万没料到,从白广恩以下十几位将佐,对种植番薯土豆的窍门一说就通,一点就透。
好嘛!
沈烈放心了。
要说起来种地这件事,这些卫所屯田兵才是真正的专家,毕竟几万人在这地方种了两百年的田呀。
想想这事儿都觉得心酸。
于是在一片忙乱中,左卫将官喜气洋洋的收下了这份厚礼,将东厂来的沈大人迎入了卫中。
时来运转。
欢天喜地。
此起彼伏的恭维声中。
白贞贞红着脸站在一旁,羞涩的摆弄着衣角,那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惊心动魄的神采。
沈烈无言。
觉得该找她谈谈了。
午后。
左卫后山的溪谷之中。
流水潺潺。
树荫下佳人为伴。
在凉爽的林荫中徐徐踱着步子,鸟语花香之中,沈烈时不时的转过身,看着紧紧跟随他的白贞贞。
这小娘子依旧是那般落落大方,紧紧跟随着他,那神情,生怕他这个金龟婿撒开腿跑了。
这架势。
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了。
沈烈无奈。
几次欲言又止。
心说老子原本是来救人的,可是这一来二去的,他也确实把人救了,保全了天津左卫几万人的性命。
可怎么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一阵纠结。
最终沈烈还是咬了咬牙,选择了主动面对现实。
想了想。
沈烈便只好硬着头皮,轻声道:“白姑娘容禀,非是沈某无情无义,沈某出身卑微,能得姑娘垂青已是诚惶诚恐。”
白贞贞睁大了眸子看着他,那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呀。
却没有接茬。
那神情好似在说。
编,你继续编!
沈烈自觉无趣,便又轻声道:“沈某……有言在先,实在是……沈某心中早就有人了。”
这回她终于有反应了。
白贞贞灵动的眸子一黯,撅着小嘴应了一声:“哦,料到了。”
确实。
以沈烈的年纪和身份地位来说,又相貌堂堂,也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死死盯着呢。
将话说清楚了。
沈烈便不再多言,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片刻后。
便只见白小娘子眨动着眼睛,轻声道:“她是谁,想必以沈大人的身份地位,看中的定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吧。”
沈烈哑然。
这怎么能说?
难以启齿呀。
他越是支支吾吾。
白贞贞便越是追问个不停:“想必那位小姐家中有良田万亩,家财万贯……官很大咯。”
沈烈哑然。
然后诚实的点了点头,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心上人那张明艳慑人的俏脸,那一袭动人的白色儒服包裹下娇嫩的身子。
白贞贞瞧着他,明眸又是一黯,气道:“官多大?”
于是沈烈又想起了太师大人,只好老老实实道:“很大。”
可白贞贞不信。
那狡黠的眸子转了转。
计上心头。
她便撅着小嘴轻声道:“好女不嫁二夫,不如这样,贞贞有个主意,若是那位小姐美貌家世都胜过贞贞……那便让她做大。”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
沈烈人傻了。
然后这娇美中带着英气的小娘子,便又骄傲道:“她若是什么都不如贞贞,她便只能做小,贞贞做大。”
看着这小娘子自信的神情,那灵动的眸子里还透着几分狡黠,诉说着她自己做妻还是做妾的问题。
沈烈吃惊的嘴巴微微张开。
这也行?
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沈烈有点琢磨明白了,这狡黠的小娘子又开始算计人了,她心中将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显然她对自己的美貌极为自负。
家世也不差。
她太骄傲了。
觉得必定能将某人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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