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纪芸白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聋子，甚至都有些听不见声音了。

    脑子里只剩下了小红的声音不断在回荡。

    小红被纪芸白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只一瞬间，整个人就肉眼可见地虚弱了下去，就像是骤然被人抽走了灵魂似的。

    小红其实之前也犹豫了，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纪芸白这件事，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当初纪芸白因为奶奶去世伤心难受的时候，小红是知道的。

    那个时候小红看到纪芸白一个人在茶水间哭，心底十分担心就去问了几句。

    纪芸白当时或许也是心底满是痛苦无处宣泄，就跟她说起了自己跟奶奶相依为命的事。

    小红知道奶奶对于纪芸白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听说那些人居然发疯到敢去动一个死者的坟墓的时候，小红出离愤怒了。

    但更多的是对纪芸白的担心。

    她还怀着孕，乍然知道这样的事，到底要怎么扛过去啊？

    “小白你还好吧？”

    “你不要吓我啊。”

    纪芸白慢慢好像恢复了一点听力，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空洞又无神地看着小红，眉眼里是小红从未看过的绝望跟灰败：“你刚才说……说什么？”

    小红知道纪芸白大概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但即便是担心，话她也还是要说的。

    “刚才是墓园那边的人给我打的电话，其实他们最先联系的是你，不过咱们因为网上的那些事，最近都没有上电话卡，最后墓园的人辗转找到了我的电话。”

    “他们告诉我，今天有人去祭拜你奶奶，墓园每天都有人去，所以当时大家也没在意那几个人——虽然那几个人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去祭拜的，不过这都是人家家里的私事，他们也不能管，只能放人进去了，没想到没过一会那些人就兴冲冲地出来了。”

    “负责看守的人就觉得很纳闷，在那边上班那么多年，每次都是看到去祭拜的人脸色凝重地进去红着眼睛或者直接哭着出来的，还从来没有见过笑着出来的，对方觉得不太对劲，就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你奶奶的墓碑上照片被人砸碎了……”

    “而且还被人泼了不少红油漆。”

    纪芸白两眼一翻，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小白！”

    “小白你别吓我啊！”

    小红生怕纪芸白摔出个好歹来，赶紧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纪芸白当了肉垫。

    纪芸白满脸痛苦，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奶奶……”

    小红也跟着哭了：“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报警，小白你先别哭，当务之急还是我们去奶奶那边，先给老人家换个地方……”

    虽然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是在他们这些亲人心里，死者自然是最大的，他们也真心希望死者能有下辈子，能有更好的生活。

    那群人实在是疯了，居然这样毫无顾忌，甚至还去破坏人家死者的墓碑，小红都有些纳闷那些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安知雪难道是救了那些人的命吗？怎么值得那些人为她做这样的事？

    “对对对……我们先去墓园……我要给奶奶换个地方……”

    纪芸白脸色煞白，眼睛发花，脑子里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打她的神经一样，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外头天气冷，小红生怕纪芸白这样会着凉，赶紧拿了帽子围巾大衣过来仔仔细细给纪芸白穿戴好。

    她到底还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好纪芸白，于是给宋月娥打了电话。

    只可惜宋月娥今天被接回家去了，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医院那边也不知道宋月娥什么时候回回去，小红别无他法，只能给赵文卓打电话。

    赵文卓接到电话的时候自然是心急如焚，但是他远在国外出差，根本没办法赶回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之前怎么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呢？”

    赵文卓简直要气死。

    他这段时间被家里老头子催着到处跑，赵氏重工发展趋于稳定之后，老头子又想要让他接手赵家更多的生意，赵文卓直接被当成驴子用。

    但他为了早点甩掉老头子的掌控，不得不累死累活地到处跑，他甚至还有想过等到自己彻底接手赵家之后，就想办法安置纪芸白母子的。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离开了这么短的时间，纪芸白就出事了！

    “那些人怎么能做这样恶劣的事？”

    “你们等着，我马上给你们找律师！”

    “一定要将那些人告上法院，告不死他们我赵文卓三个人倒着写！”

    本来小红还有些六神无主，看到赵文卓即便人不在也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顿时也不怎么心慌了。

    看见之前还很冷静自持的纪芸白现在成了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小红格外心疼地说：“别的还好说，那些人动了小白的奶奶，小白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似的。”

    赵文卓自然是心疼坏了，可惜哪怕他现在直接坐飞机也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落地。

    “你先把电话给她，我来给她说。”

    小红也不知道赵文卓来劝到底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好。”

    小红将手机放在纪芸白耳边，轻声说：“小白，是赵总的电话，他要跟你说说话。”

    赵文卓闻言就道：“纪，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纪芸白眼神晃了晃，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赵文卓不需要看都能想象得到纪芸白现在的状态。

    她必定是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玩偶那样，虽然对他的呼喊有反应，但是整个人已经是灵魂出窍了。

    “纪，先不要伤心，奶奶在等着你，我们先去接奶奶好吗？那个地方不好，我们给奶奶换个最好的地方，奶奶会住得很开心，好不好？”

    纪芸白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真的吗？”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里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前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

    赵文卓心痛难当，还要强撑着露出笑意哄纪芸白：“奶奶不是最喜欢你了吗？奶奶肯定不会怪你的，她在等你呢，我们现在去接她好吗？”

    “好……”

    纪芸白忽然来了力量，自己开始换鞋子想要出去。

    小红看到纪芸白好多了，露出笑脸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才一出小区，冷不丁就被人砸了满头的菜叶子。

    “小三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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