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昨晚四人讨论到了十二点才结束，冉均将何苗苗送回家后，她倒床就睡着了。

    早上洗漱好出门后，她在小区门口看见了冉均的车。

    她小跑着过去，坐上车后，边系安全带边说：“你不用来接我上班的，又不顺路！”

    单位正好在她家跟冉均家的中间，他来接她还多绕上一圈，有这时间，还不如让他多睡会。

    冉均没回她这句话，递了一个纸袋过来：“吃点早饭吧，全吃完！”

    “全吃完？”何苗苗接过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四个包子，一杯豆浆，还有两个茶叶蛋。

    这包子一个都有她拳头大了，她小声嘟囔：“喂猪也不是你这样喂的嘛...我还想减肥呢”

    冉均单手架在方向盘上，手撑着头，侧身看着她小口小口啃着包子的样，另一只搭在腿上的手两指揉搓在了一起。

    看了一会，终是忍不住了，他伸手轻捏了一下何苗苗的脸：“不要减肥，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你，再长点肉也可以！”。

    捏了一下，忍不住再捏一下，这种欲念刚起就能得到纾解的快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甚至想要再过分一些。

    若不是怕吓到她，他在她坐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她抱入怀里了。

    两人都只是刚确认关系，冉均早已经娴熟的融入角色，何苗苗还没能适应这随时而来的亲密举动，她脸上微红，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手，低头专心啃包子。

    冉均轻笑一声不再逗她，驱车开往单位。

    冉均今日并不用上班，他家里今日有事要忙，而且他的假日也还有两天才结束，将何苗苗送到单位后，他就走了。

    因着昨天的发现，冉昊也提前结束假期赶回来上班了。

    肖建成的案子自从交接出去后，两人都没再过问过，只是偶尔打听一下进展。

    离白欣妍的案子结案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肖建成还是老样子，除了承认杀害了白欣妍一家，其余的什么都不承认，也不说。

    专案组一时半会也没查出证据，又遇上了春节放假，肖建成就这么给耽搁下来了。

    他们今天打算去跟他聊聊，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了。

    两人去了看守所。

    等了一会，肖建成才被两名同事带了过来。

    看着穿着罪犯统一的服装，手上脚上带着镣铐的中年男人，何苗苗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第一次见他时，是在办公室里，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领导，身边围满了阿谀奉承的追随者。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身上的意气风发不再了，只剩下衰败，萎靡，跟死亡的气息。

    “是你们啊！”肖建成看见他俩的第一眼，嘴里念叨了一句。

    他对于冉昊跟何苗苗的到来半分意外都没有，像是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他的跟前有张椅子，他连坐都没有坐下，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要走。

    “我知道的都已经给你们说过了，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年那场的资助活动是你组织的，你还记得有那些人参与吗？”

    冉昊的话，让肖建成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幽幽的说了一句：“十三年了，早就物是人非，我也记不得了！”

    说完，他又要走。

    冉昊想上前直接拦住他，被何苗苗按住了，她看着肖建成有些佝偻的背影，出声问道。

    “对于白欣妍，你后悔过吗？对于肖娜，肖智诚，你后悔过吗？”

    何苗苗在赌，赌他的人性。

    她从他讲述的与白欣妍相遇的过程中，能听出来，他是爱白欣妍的，只是他的爱太病态了，让他一步步走向悬崖。

    从他对待肖娜的态度里也能看出来，他也是真心的爱他的孩子的，不然也不会将肖娜宠成那样的大小姐脾气。

    见他有了片刻的停顿，何苗苗继续说：“因为你，白欣妍一家惨死，也因为你，原本有着美好人生的肖娜跟肖智诚，从此再无考公的可能，甚至还会替你承担很多的骂名，他们的人生都是被你毁了，被你组织的那场公益活动给毁了！如果没有那场公益活动，白欣妍还好好的活着，你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肖娜也还是我的同事，这一切都不发生！”

    “我后悔，我后悔得甚至想杀了我自己，我每天都自责，都难受，我睡不着我吃不下，可是后悔有用吗？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肖建成转过身朝着她低吼，他浑浊不堪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内染上了泪意。

    “你虽然挽救不了他们，但是你能救下更多的人，俊均公会你知道吗？”

    听到这个名字时，肖建成的眼神闪烁，显然他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说出来，说出来能让更多的孩子避免受到跟白欣妍一样的伤害，这何尝不是一种赎罪呢？”

    “从古至今都在讲因果，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十三年前你的一个恶念导致了这么多人的悲剧，说不定你现在的一个善念，能让你的家人在以后收获到你此时种下的果！”

    许是何苗苗的话触动了他，肖建成缓缓的走到椅子前坐下。

    “我家里人还好吗？”

    这是肖建成坐下来的第一句话，据说他入狱后，他的家人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不太好”。

    何苗苗是实话实说，肖建成犯下了那样的错误，不可能不给他的家人带去影响。

    肖建成入狱后，名下所有的财产资金都被冻结了，肖娜辞职离开县城了，肖太太担心肖智诚因为他爸爸在学校遭到别人的闲言碎语，也将他转去了邻县，寄宿到了他舅舅家，而她自己选择了外出去打工。

    原本温馨和睦的一家人，现在落得颠沛流离，不得团聚。

    “不过她们现在也都各自离开这里了，去了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想来以后的日子会慢慢变好的！”

    这话是她真心安慰他的，时间久了，好与不好都会慢慢消散。

    肖建成埋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13年前，他为了能够私下跟白欣妍有接触，组织了一场资助贫困生的公益活动。

    虽然他是带了私心，但他的出发点也是抱着能够帮助那些学生完成学业去的。

    但他也没想到，抱有私心的不止他一个人。

    出事的女孩叫做祁燕，跟白欣妍一样的年纪，成绩比白欣妍还要好，只不过高考时发挥失常落榜了。

    祁燕的家境虽然不好，但是还没有差到供不起她上学的地步，按理来说，她不符合被资助的条件。

    只是小姑娘长得好看，被资助她的那个人给看上了。

    肖建成组织这场活动本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接触白欣妍，所有没有让第三方参与进来，等到资助人选择了各自资助的对象后，私下直接将费用给到学生就行了，后续事务他便没再过问了。

    谁知高考结束没有多久，就传来了祁燕的死讯。

    她跳楼自杀了。

    她的家人报警了，说她是生前受到了资助人的侵害才自杀的。

    但是警察没有找到证据，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肖建成当时害怕会牵连到自己，花了好多的人脉精力将这事压了下来，为此欠了不少的人情，也为他以后走上不归路给画下了伏笔。

    自他牵头的资助活动闹出事了后，他就再也没有参与过类似的活动了，俊均公会跟他没关系，不过他知道是谁牵头组织的这个公会。

    潘西南，云水间的经理。

    他只知道这个公会是七年前由潘西南牵头成立的，至于参与的人员那有些他就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他也将他参与的那些行贿受贿案子一并交代了。

    等他讲完后，何苗苗问道：“资助祁燕的人是谁？”

    “以前惠民超市的老板吴友亮”。

    最后，他嘱咐了何苗苗一句：“麻烦你替我去白欣妍墓前烧炷香，替我给她道个歉！”

    两人从看守所出来后，冉昊给了何苗苗一个大拇指。

    “行啊你，那么多人都没让他松口，让你几句话给搞定了！”

    何苗苗还在想肖建成的话，她轻叹了口气：“惠民超市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关门了，听说老板都跑了，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也不知道陈鑫现在...”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是她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别想太多，或许我们都想多了呢，说不定他只是换个了号码，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比起成功破解一个案子，我宁愿一切都是我们杞人忧天，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罪恶！”

    何苗苗会心一笑，冉昊看着是个粗狂的男人，却也有一颗柔软的心。

    “等会回去后，你去查一下兴隆村上学期受到资助的哪个女生，看能不能通过她了解到关于资助的一些内幕。我就去探探这个潘西南，看看这个俊均公会到底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冉昊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提出一些被何苗苗遗漏的线索，比如那个陈建材嘴中随口一提的同样是被资助的女生，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潘西南只是一个足浴城的经理，他不可能能组织那么多有钱人，他应该只是个傀儡，你贸然去找他怕是会打草惊蛇！”

    冉昊咧嘴一笑：“你忘了俊均公会给乐乐发过邀请？既然他们想钓鱼，那就让他们钓一条食人鱼上去！”

    两人回到单位后，就各自分头做事。

    何苗苗又给陈建材打了个电话，劳烦他将那个被资助的女孩的联系方式给她。

    等了好半天后，她等到了哪个女孩家人的电话，她的家人一听警察找她们，还以为女孩犯了什么罪，急的语无伦次的。

    她解释了好久才将女孩的家人安抚好，终于跟女孩通上了电话。

    电话里不方便问太多，她要了女孩的社交账号。

    挂断电话后，她就发送了好友申请过去。

    没一会，那边就通过了申请。

    跟女孩的交谈中，得知她叫黄澄澄，今年16岁，刚上高一。

    在她的讲述中得知，俊均公会是以一对一的形式进行资助的，资助人会在各大学校中挑选家境贫困成绩优异的学生，不过也有少数成绩不优异的，但是很少。资助人挑选好学生后，就会直接跟学生联系，学生的学费生活费所有的一切费用直接打到学生的卡上，不通过公会。

    黄澄澄：“资助我的是个阿姨，人很好，经常邀请我去她家里吃饭呢！可惜她家人都去世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挺可怜的！”

    黄澄澄年纪小，对人没有防备，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唯独资助人的身份，她半句没提。

    何苗苗：“那资助你的阿姨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这句话发过去，那边很久才回过来一句。

    黄澄澄：“对不起阿jc姐姐，公会有规定，不可以泄露资助人的信息！”

    何苗苗想了想，给她回了一句：“好，那你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找我哦！”

    黄澄澄：“嗯嗯，谢谢jc姐姐！”

    从聊天看来，黄澄澄没有说谎，她遇到的资助人确确实实是个好心人，她并没有遇到不堪的遭遇。

    或许这个俊均公会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糟糕，而且资助金是由资助者直接打到学生的卡上，不通过第三方，也就没有人可以中饱私囊。

    只不过这样一来，有私心的也就更容易拿捏那些贫困的学生了。

    而且还得对资助人的身份信息保密，从这一点看来，就有点目的不纯的意味了。

    俊均公会是七年前创办的，陈鑫是五年前考上的一中，也就是说，这个公会不是王俊为了接近陈鑫办的。

    不知道王俊创办这个公会时，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办的。

    又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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