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肖前是奉命去村里调查一个养鸡场倒闭的事情——这他妈的不是欺负人嘛，养鸡场倒闭那是因为伏山县有一个更大的养鸡场，村里的养鸡场当然开不下去。

    就在他带着村里的看法回县里的时候，市委办居然打来电话让他立即到市委办公室来一趟。

    干什么？

    “就是要调整，也不可能把我调整到县长的位置啊，资历根本不够。”周肖前还琢磨。

    吴小曼是个人精很懂得做人情。

    听周肖前完全没想到要进步，就暗示他“有空给林秘书打个电话，他知道你”。

    林秘书？

    “楚书记的秘书林西岳？”周肖前就更奇怪了。

    这孩子是个厚道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人没被打垮，现在干工作也很被上级领导看重，那肯定是能吃苦的好干部。

    可人家现在是市委书记的专职秘书，据县里的一些民间组织部的人说楚书记要带人家去省委当秘书，那是顶天的人脉。

    人家关照我一个副县长？

    带着这个疑惑，周肖前给县委和县政府值班室打电话，说市委办让他去汇报农村交通情况的工作成果。

    县委书记立即打电话，再三要求他“该说的考虑好再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要多说”。

    县长更是如临大敌，要求周肖前“做人要厚道”。

    周肖前打心里看不起这两个人，但他知道该尊重领导的权威，再说那两个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他也没打算告他们的黑状。

    就是他不理解，林西岳怎么会知道他。

    于是走到半路他就给林西岳打电话。

    电话号码他当然有，作为副处级领导他有市委办的主要人员的联系电话。

    林西岳这会心情比较好，因为车队到他的老家镇子了。

    “陈镇！小林子，这是你老家对不对？”楚建国回头问道。

    “是，我家在村里，不顺路。”林西岳笑道。

    楚建国就问他，陈镇的干部有没有值得推荐的。

    林西岳没来得及说话，周肖前的电话打过来。

    他顺手掐断，回复了一句“晚点给你回过去”，想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笑了。

    楚建国奇怪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有个干部，我倒是非常佩服的，就是这位干部做事可能被一些领导很看不上。”林西岳笑道。

    楚建国越发好奇。

    就在这时，周明亮指着窗外说了一句“就这个人”。

    楚建国一看，镇政府门外围着一大群人好像在打架？

    然而，不等车队靠过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犹如常山赵子龙，仿佛涿州张翼德，劈波斩浪般从人群里杀奔出来，揪着一个年轻人的领口，一巴掌下去，年轻人当场就给跪了。

    ……

    车里一阵骚动。

    林西岳推荐的人才就那个大汉？

    就是他！

    “程昭德，陈镇人，今年五十二岁，一辈子都在陈镇工作。历任办事员、派出所民警、司法所所长，副镇长，镇党委副书记，任镇党委书记七年，功过无数。”周明亮提供了一串数据，“立大功，市一级表彰三次，其中在山体滑坡中抢救群众立功一次；处理群体事件中立功一次，当年在抓流氓犯罪团伙的时候舍命深入虎穴，荣获当年的地区行署表彰一次。”

    赵荪傻眼了。

    我手下的干部我居然都不了解？

    “这对他都不算什么，镇子里的老人们不提，程昭德自己都记不起。蛋挞浑身上下负伤，外伤十七处，全部是正面负伤，大部分是当年抓计划生育被村民打的。此外还有最轻骨折的伤至少十处，没有一处是为自己被伤到的。”林西岳道。

    楚建国动容。

    和平年代，找出这么一个党员干部可不容易！

    可是他怎么能打人呢？

    “你们看，镇子里的老人没有一个拦着他的，这位程书记在镇子里有说一不二的威信，可全镇没有几个人不服他，他工作方法可能有问题，可就算被他打，镇子里的人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林西岳道。

    他举了个例子。

    当年全镇第一家网吧，就是程昭德做主开设的。

    “当年我还在上小学呢，镇子里的人对信息化畏之如虎根本不肯相信。当时的镇党委也坚决反对在镇子里搞这个，可程书记说，农村娃娃，比不上城里学生眼界宽，有这个网吧，村里娃娃能多看点外面的世界。”

    “当时他给镇党委写了保证书，每天，他的工作就是在网吧蹲守，我们中小学生去网吧他是欢迎而且鼓励的，玩游戏他也不坚决反对，但要是有人胡整，一巴掌过去，学生家长跑过来围着他大声喝采。”林西岳神往，“程书记这位基层党委书记，人家是真把老百姓的心给征服了的。”

    楚建国咂咂嘴，让车队停下，他想亲自见一见这个传奇色彩这么浓厚的镇党委书记，同时也得告诫他干工作不能这么搞。

    林西岳笑道：“那可就得一段时间了，程书记在本地有个大家最喜欢的外号，叫陈镇铁马桥。有他在，村里正经的事情，就别怕得不到解决。而且有这么一个人在，我上学那会，中学的许多学生号称“混社会”，可社会上的二流子，不管哪来的，根本就进不了校园。”

    这话啥意思？

    这话可是对程昭德最好的评价和支持！

    因为林西岳紧接着说：“许多事，走正规程序根本没办法解决。尤其牵涉到未成年人犯罪，别说派出所，就是省公安厅也没办法解决。可在程书记这，什么社会问题，什么未成年犯罪，通通都是一巴掌解决的事情。”

    赵荪忽然想起来了一件大事儿：“我记得十年前北江县发生过好几起未成年犯罪组织的案子，几乎牵涉到所有的乡镇，尤其城关镇的几所学校。可陈镇没发生过一起，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程昭德？”

    对！

    “就是这位程书记在这跟一位门神一样盯着所以我们陈镇没有发生一起这样的事情，”提起这个林西岳就骄傲，“有这位程书记在，什么社会混子，什么犯罪团伙，就没胆量进我们陈镇，因为就没有个犯罪分子敢在程书记面前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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