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彻查曹家血案’,倒不如说是老范这帮人,给刘娥的‘警告’。
曹家已经被灭门了,如果太后连个十五岁的少年都容不下,那咱们也就不用扯淡了,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吧!
嚣张吧?
可刘娥偏就只能忍着……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在对曹安下手,只会激化朝中两派的矛盾。
不管对她,还是对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刘娥喝了甜羹,胃里暖和,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轻擦了一下嘴角,将手绢递给杨怀敏,在殿内来回踱步:“最近外面如何?可还安生吗?”
自打刘娥掌权,外间议论不断。
那些无知的百姓受到某些人挑唆,竟也开始跟着诋毁自己,这事儿想想就恶心。
杨怀敏自然知道什么该说,笑着道:“回太后话,外面还好……”
“呵呵,是觉得本宫老迈昏聩了么?”
“奴婢不敢……”
杨怀敏跪地,满是惶恐。
“不怪你,起来吧……便是你真听到了什么,恐怕也不敢与本宫明言。那些人啊……愚昧,无知!”
刘娥的好心情瞬间低落。
杨怀敏还在想如何让她宽心,便听得刘娥开口。
“让殷无运过来。”
“是。”
小内侍飞奔而去。
……
皇城司。
大宋第一密碟机构!
历朝历代都会有些神秘的官方组织,他们不仅负责保卫帝王安危,更是皇帝监视天下的耳朵和眼睛。
就比如唐朝的‘金吾卫’,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粘杆儿处’……
这些神秘机构无一例外,都属于皇家的私有力量——直属帝王管辖!
但如今的帝王权柄不张,刘娥顺理成章成为了皇城司的新主子。
片刻后,殷无运如鬼魅般飘来。
作为皇城司的三大都知之首,他不仅有监视京都百官之权,手下密探、爪牙更是遍布大宋各地,甚至连北辽、西夏都都有涉及。
他一身黑袍,沿线勾画着金边,脚踩鹰钩长靴。
这是皇城司的标准穿着,正都知着金边黑袍,副都知着银边黑袍,往下那些官、吏皆穿白边。
“见过太后。”
殷无运跪地行礼。
大宋官员平常无需跪拜,但他是内侍都知,品级与杨怀敏相同,所以礼节也要按照宫中内侍的标准。
“起来吧……”
刘娥只是看了眼他,就收回目光。
她不喜欢这个人……
将身体隐藏在黑袍之下,行动如鬼魅般悄无声息,连说话间、都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冥。
这让人下意识就会疏远。
毕竟没人会喜欢和鬼魅打交道。
“最近外间可有闲言?”
“有……”
殷无运不是杨怀敏,他是帝王的眼睛,而不是帝王的开心果,该干什么,他心里清楚。
哪怕有些话实在难听,但帝王若是问起,他也只能如实回答,否则就有蒙蔽圣听之罪……
况且,大宋境内……便是一只飞鸟,也逃不过皇城司的眼睛!
“讲来。”
刘娥坐回了位置。
杨怀敏为她倒了一杯温茶退下,在路过殷无运身边时,不留痕迹的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少说那些让太后不开心的话!
可殷无运却恍若未闻,低头道:“外间有人议论,太后霸权独断,打压陛下与朝臣……此乃窃国之罪也!”
砰!
刘娥摔了茶杯:“接着说!”
“除此之外,外城最近也有些热闹……”
殷无运组织了一下语言:“范仲淹私下扣押了两宗伤人案,并放出话来,谁若与曹安为敌,那便是与他范仲淹为敌!”
又有这个曹安,看来他还是不安生啊!
刘娥淡淡道:“当初曹安狼狈逃回汴梁,接着便高调宣扬了‘曹家灭门案’……朝中至此争锋不休!”
“他想做什么?”
殷无运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道:“曹安自入汴梁以来,先后收拢了外城的大小泼皮,并且弄出个‘曹氏商会’的铺子,镇住了外城商界!”
“三日前,曹安与楚王府小公爷赵允升,还有一干宗室权贵,合股在汴河沿岸开了一家青楼,名曰‘挽月’!”
刘娥微微皱眉:“本宫不想听这……”
“当日营收,三千七百贯!”
“……”
刘娥愣住了。
身为大宋权柄最高的女人,她有理由就此作出联想……
每年百万贯!
一家青楼而已,便如此暴利么?
曹安想干什么?
“接着说……”
刘娥不自觉地挪了挪身体。
“曹安近来仇家不少,杨怀敏曾悄悄向宫外递话……说是要那些人,把曹安彻底赶出汴梁,最好是……”
“说。”
刘娥眸光微寒。
“最好能令其‘自毙’!”
明面上谁也不会对曹安下手,可他若是自己死了呢?
“为何,曹安还想着为曹家伸冤吗?”
刘娥觉得这孩子就是作死,老天爷都帮不了他。
“是!”
殷无运眸中似有鬼火闪动:“曹安打残了那些人派去的泼皮,后又将作俑者——怡春楼的掌柜贾长军,打成了残疾!”
这些事情看似隐秘,但却瞒不过皇家。
刘娥闻言,微叹:“好狠的手段,好凌厉的反击!而且……他并没有深究,只是报复了那个小掌柜。这就是在告诉那些人,他虽想复仇,却也不想无端卷入纷争里。”
他才十五岁吧?
这样的少年若是成长起来,真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
“那曹安呢?”
刘娥渐渐来了兴趣,她想知道……曹利用的孙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曹安无事……”
殷无运说到这儿,眸光竟也闪了两下:“他当日便命手下泼皮主动投案,并且提前打点好了牢中狱卒,从出手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如此,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干的,可依旧拿不出证据!
这不是和杨怀敏一样的手段么?
他逼死了曹利用,却能让天下人不敢揭开这个锅……
少许后,刘娥轻声:“他若知趣儿,那便不管,由着闹腾也可……反正这朝堂上已经如此了,闹一闹、也好平了大家心里的火气。”
“可他若是……”
刘娥眸光顿冷:“此子不可留!”
“是!”
殷无运低头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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