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开战’的前一天。
寇三姐儿下榻了挽月楼.
当得到这个消息后,贾长军再次气晕了……
醒来后第一件事儿不是骂曹安,而是疯狂‘问候’秦老和樊楼那帮子掌柜。
屋里一片狼藉,女妓和家仆低头不敢应声。
“骗子!都是骗子!”
贾长军近乎癫狂,疯狂吼骂着:“老子花了那么多钱,这算什么?还有这些‘诗作’……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他将一沓刚写成的诗词撕得粉碎。
这可是汴梁有名的才子,白衣诗人——苏汉青写的佳作,足足花了贾长军上千贯,甚至还赔上了一名他最喜爱的舞姬。
可哪怕他不懂诗文,也知道苏汉青作的这些诗词,根本无法和简月容的《赤壁怀古》相比。
再加上寇三姐儿惊艳绝伦的舞技,这场擂台赛,没开始就已经输了八成……
……
怡春楼后院厢房。
已有二十五岁的杜三娘雍容、风韵。
她轻抚着琵琶,轻声低吟。
随行的婢女在旁伺候,轻声道:“娘子,歇歇再练吧……咱们不过是来助阵的,成与不成也是他怡春楼的事儿。”
“你不懂,这次……”
杜三娘停下,轻轻抚摸着琴弦,叹声道:“我若输了,那便是身败名裂。”
“这么严重?”
婢女惊骇一声。
“家主让我来怡春楼,明摆着就是想把挽月楼搞垮。”
杜三娘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又叹气道:“可那首《赤壁怀古》我也曾听闻。当真是古今流芳的好词!”
向来与世无争的她,眸中竟露出几许担忧。
干这一行的,好与坏还不都是主家一句话的事儿?
若她这次输了……
谁还会在乎一个没了价值的妓女呢?
婢女见她情绪低落,笑着宽慰道:“娘子您可是汴梁第一花魁,又岂是那些胭脂俗粉能比的。”
“恩客们喜欢你,愿意为你一掷千金,那你自然是万众追捧。可若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是我们?”
杜三娘仿佛看透了世俗,眸光带着哀伤。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她轻声喃语,眸中异彩流光:“如此才情,天下又有几人能比肩?输赢其实早已注定,不过是徒增烦愁……”
砰!
房门被大力推开。
贾长军怒视着杜三娘,切齿道:“杜娘子,难道还没比,你就要认输了吗?”
“奴家见过贾掌柜。”
杜三娘面色如常:“简月容的诗词、奴家的确不如,但输赢与否,奴家都会尽力,这一点,请你放心。”
她不是怡春楼的人,自然不必对贾长军卑躬屈膝。
然而,早已乱了分寸的贾长军却狞笑:“某有个好法子,必定可以打赢这次擂台,就看杜娘子愿不愿做了。”
“贾掌柜请讲。”
杜三娘轻蹙眉。
她很不喜欢贾长军这种赤果而又阴刻的模样。
“这是某新搜罗的几首小曲儿,杜娘子明日登台,定能赢得头筹!”
贾长军摆摆手,家仆递上几张纸。
其内赤裸的词汇令人羞愤难当,恐怕连那些暗门里的下等娼妓,都无颜开口!
“这……”
杜三娘只是看了一眼,眸中怒气渐浓:“此等淫词滥调,奴家岂能演唱?”
她虽流落风尘,但好歹……
贾长军冷笑:“若是明日擂台输了,这些小曲儿你照样得唱。没有人会为一个过气的花魁买单,你也一样!”
“你若输了,照样会沦为下等歌姬!到时,那些恩客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行首、花魁,这些名头,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贾长军句句扎心:“可你若是赢了,即便丢了脸面,但依旧是汴梁行首!自不必被迫委身那些嫖客们。”
换句话说……
你是要名,还是要脸?
尤其是杜三娘这种签了死契的歌姬……
主家捧着你,那自然万事大吉。
可若哪天没了这份价值,便逃不过被‘压榨’的命运。
“贾掌柜不必说了!”
杜三娘俏脸寒霜:“奴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唱这些东西!便是主家在场,也断然不会如此羞辱奴家!”
贾长军阴沉着脸,眸中带着淫光:“呵呵,某劝杜娘子还是好好想想……否则,大家一损俱损,贾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杜三娘秀眉紧蹙:“贾掌柜放心,明日奴家定会尽力!至于其他事……贾掌柜还是请回吧!”
……
翌日。
天色刚破晓。
汴河大街上热闹非凡。
一大早,小贩们开始抢占摊位,尤其是挽月楼门前,叫卖声不绝于耳。
曹安从楼上探出头来,朝下面吼了一嗓子:“还踏马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才几点?才几点?!”
此刻,竟已有不少客人聚集在门外。
大家抬头看去,纷纷大笑。
“哟,曹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过分透支可不好……”
“哈哈!”
一帮老色棍放肆大笑。
曹安这才清醒些,想起昨日因为排练的太晚,便在挽月楼住下了。
“艹!”
他骂骂咧咧的关上门,罗汉正好从外面进来。
“郎君,您醒了,要不要先洗漱?”
曹安脸上有些抱恙,没好气道:“这帮人是疯了么?大早起的不睡觉,干啥呢这是?”
“郎君有所不知,如今外间都快疯狂了!”
罗汉看着他,满是敬佩:“您那首《赤壁怀古》一出,汴梁文人无不争相吹捧……不少人都在等着今晚的好戏,他们担心来晚了进不去,这才早早等在门外。”
“闭嘴……”
曹安瞟了眼他:“词是简月容作的,不管对外还是对内,都要这么说!明白吗?”
罗汉苦笑:“郎君您这又是何必呢?再说了,楼内那么多姑娘们都知道内情,此事终究瞒不住……”
“瞒不住也不能承认。”
曹安随手拿了毛巾擦脸,道:“这就叫‘矛盾冲突’……他们越是质疑,简月容的热度就越高。”
罗汉不懂‘热度’为何意,但却有些明白曹安的用意了。
造势!
词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话题——只要话题够多,那简月容这个名字就能不断的被人所提及。
“干文艺的,哪个不被骂两句?可这不重要……如果有一万个人骂你,那恭喜你……说明你已经红了。”
曹安穿好了衣服,随便喝了口冷茶,下楼。
罗汉跟在后面皱眉:“可那是骂名啊。”
“骂名也是名……”
曹安缓缓下楼,头也不回的笑道:“如果所有人都在骂……你会不会也想看看,大家骂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罗汉有些迟钝的点点头。
曹安忽的回头,狡黠一笑:“那钱不就来了吗?”
青楼又不是朝堂,要那么多美名作甚?
对曹安来说,钱才是最实在的,至于名声——作为汴梁城内有名的街溜子,他还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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