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君泽道:“今天刚入宫,我便让人去找花锦城,回话的人说,花锦城在今天宫门刚开的时候,就出宫接西域运来的良马去了。可是一直到宫门下钥都没回来。我手底下的人找了一路,也没找到。刚刚城门那边传来消息,他似乎出了城。”
一出京都,再找便如大海捞针。
顾玉喃喃道:“这花锦城背后之人不在京都,会不会是哪个藩王?”
君泽眉头紧皱,道:“不像。花锦城在宫里这么多年,若真是哪个藩王的人,怕是早就对圣上下手了,不会等到现在。前年安亲王叛乱,更是绝佳的机会。”
安亲王叛乱...
神女教教主景双...
神女湖...
顾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到那个一直被她忽略的线索了。
君泽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顾玉犹豫了一瞬,道:“你知道宫里神女湖的由来吗?”
君泽道:“先帝的敬德皇后曾在湖边一舞,先帝称其为‘美如九天神女降世’,于是改名神女湖。”
君泽说着说着,语气便慢了下来,道:“先帝的云嫔入宫前,敬德皇后极受先帝宠爱,神女湖便是为敬德皇后挖的,因为敬德皇后出身江南水乡。”
难道去年安亲王叛乱,真的跟花锦城背后之人有关系?
顾玉又想到景双想要炸毁连海堰水淹江南,未必不是花锦城背后之人在操控着一切。
还有芳贵太妃,落到她手里,嘴里念念有词,莫非她信仰神女教,就是怀念早逝的敬德皇后?
顾玉道:“敬德皇后为人如何?”
君泽道:“如她封号一般,德才兼备,母仪天下,她在时后宫妃嫔和睦,都对她心悦诚服,史书称其为一代贤后。”
说完,君泽下意识压低声音,把他知道的秘辛说了出来。
“可惜云嫔入宫后,先帝做出了许许多多荒唐事,敬德皇后百劝无果,日渐被先帝厌弃。后来诞下太子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她的死并非偶然,而是先帝对云嫔痴迷,一度想要废后改立云嫔,但是云嫔的出身你也知道,先帝一直未能如愿。”
“敬德皇后红颜未老恩先断,日日担惊受怕,才芳年早逝。她仙逝不久,云嫔便疯了,跟侍卫...”
君泽话没说完,毕竟云嫔是他的亲祖母,他不好指摘什么。
左右顾玉曾帮云嫔淫秽后宫一案洗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君泽继续道:“先帝痛失所爱,又没有敬德皇后在一旁管着,各方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
顾玉听完这番话,脸色更难看起来,道:“花锦城背后之人,怕是先帝的后宫之人,而且跟敬德皇后和先帝的太子有关。”
君泽不明所以,道:“为什么这么说?仅凭神女教和神女湖吗?会不会太牵强了?”
顾玉揉了揉额头,道:“神女教的教主是先帝废太子的孩子景双,不小心死在了我手上。”
君泽再次震惊了,道:“废太子的几个孩子不都死在了永安巷吗?”
说完,他又意识过来,永安巷虽有重兵把守,但是真想做点儿什么,也不是天衣无缝。
可问题是,废太子的孩子怎么会跟顾玉扯上联系?
君泽怒道:“你在江南消失那段时间,究竟都做了什么?怎么还跟废太子的孩子搅浑在一块儿了?”
他知道那段时日顾玉做了很多大事。
杀了安亲王,炸了保河山,收了神女教,现在又告诉他,她还顺道杀了废太子的儿子。
君泽一阵惊悚。
期间稍有不慎,顾玉便死无葬身之地。
君泽没忍住语气重了些,道:“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花锦城背后之人不会放过你的!”
“尤其是现在,他们明显已经发现你了,你昨天收到消息,花锦城今天就走了,敌明我暗,何尝不是在对你的一种嘲讽。”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鲁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天下无敌吗?是不是刀山火海都要趟一遍,死于非命才算完!”
正好好说着话,顾玉忽然被他怼了,顿时来了脾气,道:“当时若不是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整个江南的百姓都得遭殃!”
君泽语气依然不善,道:“你为什么不传信给我?”
顾玉反驳道:“我当时有的选吗?当时你跟绍无极出城平叛,先不说信能不能及时传到你手里,就是真的到了你手里,你能立刻从战场上撤下来,赶去不夜城吗?”
哪怕知道顾玉说的是事实,君泽依然满心恼火,道:“那也不能你单枪匹马就去阻止!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房间里的硝烟味儿越来越浓郁。
顾玉怒冲冲道:“当时通宁县也不安全,苏县令要在那里镇着场子,我带上会武之人只会引起景双的疑心,死得更快。”
君泽骂她的话都被堵了回来,但是一肚子火没处撒,不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作死你得了!”
顾玉气得不行,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骂她一顿吗?
顾玉道:“你简直不可理喻!若不是我及时炸毁了保河山,堵住了连海堰的缺口,你都不知道会被洪水冲到哪儿去,早死透了!哪儿还有命在这儿跟我翻旧账,还骂我作死?”
君泽说不过她,又发现自己的确带着点儿无理取闹。
然而君泽在气头上,许多话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只能干巴巴来一个:“滚!”
顾玉都要被气笑了,道:“这里是我家,这是我的屋子,要滚也是你滚。”
顾玉还亲自帮他把窗户打开,骂道:“滚!”
君泽看着敞开的窗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抬脚就踹了一下身旁的椅子。
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
把躲在角落里的狗子惊了出来。
它夹在前主人和现主人之间十分为难,不知道该怎么选,又悄悄退了回去。
顾玉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不是想踹凳子,你是想踹我!”
君泽受够了她的冷脸,骂骂咧咧道:“要不是看在你胳膊受伤,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