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却丝毫不在意楚牧野对他的警惕。

    他笑着，通红的双眼里流下血泪，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妈妈好可怜啊。”

    楚牧野觉得小孩此时状态很不对劲，他没有选择立刻点头，而是谨慎且中肯说道:“我跟你妈妈非亲非故，没有关系。”

    小孩点了点头:“你的回答倒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确实……”

    “那些人？”楚牧野重复了这三个字。

    小孩咧嘴笑了:“是啊，都是觉得我妈妈可怜的恶心家伙，要我说，我妈妈这辈子就是——

    “活该。”

    小孩的眼中出现恶毒光芒，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恶狠狠道:“她就不应该出生，她这种烂人出生有什么用呢，男人就是她的天，离了男人跟要了她命似的。”

    楚牧野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平静:“可是如果她不出生的话，世上就不会有你了，不是吗？”

    “有我？”小孩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很癫狂，血泪不断从他眼中滚落了下来，等他笑完以后，他的语气厌恶又疲倦，他说。

    “那我宁愿这个世上没有我，也只有她肚子里那个可怜的，还没有自我意识的胚胎才会被她的情绪所驱使，哪怕死了，也没有被她放过，变成了她的刀。”

    楚牧野察觉到小孩说这些话时，眼睛里全是冰冷的麻木。

    楚牧野小心试探道:“你前面说她离了男人跟要了她命一样，所以她是很爱你的爸爸吗？”

    小孩却露出一种感觉楚牧野说的话非常荒谬的神情:“爱我爸爸？不，她只爱她自己，因为谁都可以成为我爸爸。”

    楚牧野越听越不对劲:“等等，不是你爸爸出钱买的你妈妈吗？”

    他还记得第六幅画里，中年妇女和老婆子的对话。

    小孩面无表情道:“那个上门的媒婆早就被我妈收买了，我爸爸其实是妈妈亲自挑的，也是我亲生爸爸的兄长。”

    “等等等等，”楚牧野一下子被搞糊涂了，“你刚才说了你爸，然后……还有你亲生爸爸？？”

    小孩讽刺地笑了一声:“对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楚牧野的脑海里闪过几幅画，然后闭嘴不说话，小孩也不介意他前面打断了自己说话，继续自顾自说道。

    “她想要报复我的亲生爸爸，但是我的亲生爸爸一点也不在意她，她非常的不甘心，

    “甚至在发现坏了我以后，她没有选择打掉我，而是选择生了下来，可怜我爸爸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一直对她心怀愧疚。”

    近乎离谱的真相有点冲击到楚牧野的三观，楚牧野依然没有选择说话，小孩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继续说道:“生下了我以后，她就拿我去威胁亲生爸爸，然后……”

    小孩顿住了。

    楚牧野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猜想，他看向小孩，小孩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他说:“然后他俩又背着爸爸好上了，你说，好不好玩啊。”

    他朝着楚牧野再次露了一个咧到耳后根的笑容:“虽然不知道妈妈怀里的那个胚胎是弟弟还是妹妹，但是一想到我跟胚胎竟然是同一个爸爸妈妈呢，这真是太棒了呢。”

    楚牧野简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强忍住自己不往后退的冲动，哑声道:“那你爸爸呢，你爸爸……”

    “他啊，”小孩语气轻柔，轻柔到近乎诡异，“妈妈怀孕以后变得非常敏感，一直时不时骂他，所以我就不小心让他发现了妈妈的秘密了，

    “但是他实在太愚蠢了，竟然想要照顾她，可惜妈妈只觉得他在可怜她呢，于是妈妈就拿了我的美术刀，将他的脖子给成功割了哈哈哈哈哈……”

    小孩的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整个灵魂画廊里面，与此同时，楚牧野发现小孩正在往外不停地吐血，下一秒，楚牧野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针扎似的疼痛。

    “噗嗤”

    楚牧野没有熬住，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不行，楚牧野意识到，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很有可能就会面临到的，比死亡还要更痛苦的折磨。

    而就在这时，整个灵魂长廊开始摇晃起来，从小孩所站的那个位置为起点，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墙上则出现了如蜘蛛网似的缝隙。

    楚牧野不假思索，直接朝着小孩扑了过去，小孩显然没想到楚牧野会扑向他，直接被楚牧野扑了个正着。

    楚牧野强忍住身体里不断传来仿佛被千万根针扎进皮肉的痛苦，然后抱起小孩，猛猛地往灵魂长廊的前方冲去。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楚朝歌说小孩身上没有伤口了，合着伤口全在小孩的身体里面了。

    而且估计小孩右手的伤势也是小孩为了转移自己对身体里疼痛的注意力，才造成的。

    这条灵魂长廊仿佛没有尽头，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腿脚越来越沉重，他只能感受到全身上下那密密麻麻的，如同刺骨一般的疼痛。

    即便他浑身颤抖，可是他依然死死抱着小孩，拼命地往前面冲去。

    妈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老子就不信自己真会栽在这里了。

    楚牧野一边在心里不断狂骂，一边努力狂奔。

    直到他感觉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就在恍惚间，他听到怀里抱着的小孩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在这把我丢下的话，以后会活的很开心的。”

    “滚他妈的，”楚牧野张嘴，血沫就从他口中冒了出来，楚牧野几乎是破口大骂道，“你这破小孩懂个屁，老子要在这把你丢下的话，特么的就不是人，还以后活的开心呢，你谁啊你，你怎么知道我以后活的开不开心，你是真有毛病……”

    小孩被楚牧野一溜烟就冒出来的话给骂懵了。

    骂了他一通的楚牧野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鸟他了，他头也不带回地往前跑。

    他知道，如果他回头，那么他将要面对的会是灵魂画廊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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