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娮娮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可做事终归还是要有做事的原则,她细细琢磨一番,还是决定同阿云商量着先将沈弈送去堇舟,再谈论自己的事该怎么办。
届时,沈弈已经将汤药煮好装在碗里,给她端过来了。
洛娮娮看着沈弈将一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汁水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回过神,微微皱了皱眉,就着方才的好心情,她便咬咬牙,屏气就将药汤一口灌了下去。
不过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碗药汤看着色浓,气味苦,可喝起来,竟不如想象中那么难喝。
洛娮娮扬起眉毛,表情变了变,随后疑惑地盯着手中喝光了汤药的碗向沈弈发问:“沈公子,这汤药的味道……”
沈弈将她手中的空碗接过,明了她的意思,于是笑道:“沈某行医多年,自然研究了许多制药熬药的法子,可以去其苦涩,不让汤药那么难以入口,同时只改变了汤药的味道,但不影响药材本身的功效。”
洛娮娮听了佩服地点点头,称赞道:“沈公子对各类药材属性如此精通,定是花了不少功夫,若是同公子这般不辞劳苦的医者再多些,想必这天底下的老百姓都要少吃好多苦了。”
沈弈听罢笑着摆手:“姑娘谬赞,沈某以为,作为医者,治病救人,替百姓分忧,是分内的事情,沈某精炼于药材,也是对自身高度的追求,还配不上姑娘你的一句称赞。”
洛娮娮同他说笑着,无意间,她瞥见角落里放着药罐的那个柜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话锋一转,又问道:“小女子方才听沈公子说,这里是你的宅邸?”
沈弈依旧面带微笑,温和道:“没错,这里确是沈某的宅府。”
洛娮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小女子为何没在沈公子的府里瞧见下人?”
此话一出,还未等沈弈回复,洛娮娮顿时便觉得自己似乎不大礼貌,她这么问,无异于肆意打听他人的私事。可沈弈貌似并不在意,他回复的很快也很直接,一下就将洛娮娮心中的顾虑打消了。
“姑娘有所不知,沈某常年在外奔波,极少在府中生活,偶尔有那么几天回来了,也希望能过几天清净日子。这下人一多,自然就打搅了这份清净,因此,沈某家中只请了守门的护卫,至于家务事,沈某会叫人定期来府中清理。”
定期打扫,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聊到这,洛娮娮不自觉地想起自己曾经的贴身侍女玉兰和抱春。
记得那时候,她们待自己算不上好,洛娮娮和她们的关系,仿佛也一直都是极为疏离的。
她曾生活在丞相府中的那段时日,时常会觉得自己不够自由,也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若是没有身边的那些下人,她是否能自在快乐得多。
这种想法围绕在她身边很多年了,即便是到了现在,洛娮娮听沈弈这么一讲,说到底还是有些心动的。
不过事到如今,再去过多地思考这些事情,已经不必要了。
洛娮娮坐在榻上思索着,沈弈刚说过,自己的身子恢复的不错,逃出中土的事情迫在眉睫,她也是时候去找阿云谈谈自己的计划了。
于是她没再拖沓,最后向沈弈问询了一些问题之后,便告别沈弈,从桌子上提过一盏灯,转身出了药房。
沈弈的府邸内景致十分美观,但大多地方黑着灯,洛娮娮独自走在屋外的长廊上,有些害怕,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方才她同沈弈问过,现在是夜里亥时,阿云和洛云庭若是没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凉亭内,大概就是已经回屋休息了。
她沿着长廊一路走,走到尽头那间凉亭周围时,她缓缓停下。
洛娮娮眯了眯眼,隐约看见一个人正趴在阑干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动作,好似在喂荷塘里的鱼。
高大的背影,浮夸的动作,洛娮娮一瞧,一下子就瞧出来那厮是洛云庭了。
她不大想费工夫和洛云庭这号人打招呼,索性就装作没看见,转头就要向二楼走。可还没等她走远,她便忽地听到,远处的洛云庭大声叫嚷了几声。
她下意识顿了顿步子,虽说没听清那厮嘴里蹦出来了个什么,但能肯定的是,那声嚎叫绝对不是为了叫住自己而来的。
她有些气愤,可还是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最终照着沈弈指的路找到了阿云的卧房。
洛娮娮过来的时候,阿云似乎还没入睡,房间内的灯亮着,从窗户外向内看,隐约能看见一个黑影坐在案前,手上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洛娮娮有些好奇,她一边目不转睛地朝窗子上看,一边走到卧房门前,敲了敲门。随即,她便看到坐在案前的黑影顿了顿,接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朝门口走。
“砰——”
门开了,洛娮娮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一番,不知是否是夜深了光线较差的缘故,洛娮娮这么一看才觉着,阿云的长相,似乎是要比印象中还要帅气一些的。
她不敢将目光一直放在阿云身上,短暂的目光交汇之后,她便低下头,冲他行了个见面礼,随后向他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阿云站在门口,沉默片刻,开口道:“在下有失远迎,姑娘请进。”
洛娮娮踏进房门,阿云侧身将她迎入屋内。
两人相对而坐,阿云率先开口:“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洛娮娮微微垂首,面带微笑,并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便将自己的请求告知于阿云。
或许是因为对阿云有所隐瞒,因此她有些紧张。她故意将话说的很委婉,不时观察阿云的神色,想尽办法确保他没起疑心。
幸好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想来,阿云身为镖客,理应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对于洛娮娮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不感到奇怪,倒也正常。
最后,洛娮娮和阿云一同商议决定先让阿云将沈弈送至堇舟城,而洛娮娮,就停留在沈弈的府中等,阿云向他承诺,一日之内,必定会赶回沈府护送她前往南竹关。
说完,她如释重负,轻轻松开握紧的拳头,看向阿云道:“此事便劳烦少侠了。”
阿云垂眸,微微颔首:“姑娘放心。”
一切商议妥当,洛娮娮松了口气,她本就身体虚弱,从昨晚到现在,她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此时得到解决,她顿觉疲惫感来袭,困意难挡。
察觉到洛娮娮逐渐涣散的瞳孔,阿云了然,于是他再次开口,向她道:“姑娘先请回房歇息,有事明日再议。”
这话正中洛娮娮下怀,她本就想回房睡觉,于是点头,向他行过礼之后便离开了。
阿云平淡地目送洛娮娮离开。
片刻之后,他转身坐回木椅上,重新拿出方才手里把玩着的东西——一个几乎四分五裂的香囊。
他将自己缝好的香囊和旧的那个细细比对,随之叹了口气,还是将两个都扔了去。
他褪去衣物,沐浴过后躺在床上。
次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洛娮娮便醒了。
她睁开眼睛,从客房的榻上坐起,扭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愉悦。
这一觉,似乎是近几天里,她睡的最踏实的一觉了。
她梳洗过后出了房门。
昨日夜里,沈弈为她送来一些衣裳,供她挑选。
洛娮娮本想回绝,可低头看看自己满身脏污的夜行衣,最终还是选择妥协,留了一套最朴素的衣裳在房间。
洛娮娮的这张脸生的是极好的,洗去一身泥泞之后,她看上去秀丽了不少,只是唇色微微发白,显得没有气色。
她走出房间,迎着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忽然,她听见一阵咳嗽声,声音有些粗重,原先她并未在意,可后来,那人的咳嗽声越来越严重。
洛娮娮微微皱眉,循声而去,发现声音是从隔壁的房间传出来的。
她靠近那间房间,侧耳倾听,随后,她闻到房内传来一阵浓烈的药味。
随即便猜到那咳嗽声的主人是谁了。
她抬起手叩门:“沈公子,您在吗?”
房间内的咳嗽声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传来沈弈的声音:“姑娘请进。”
洛娮娮推门入内,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比起昨晚见到的那个神采奕奕的沈弈,此时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沈弈看上去虚弱了不少。
她看着面前形容憔悴的沈弈,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她不动声色地掩去心中想法,快步走至床边。
沈弈冲她礼貌笑道:“姑娘怎么来我这里了?”
洛娮娮垂眸,观察他片刻之后开口:“小女子方才在恰好在屋外听见公子咳嗽,公子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沈弈闻言摇头:“只是有些累,歇息几日就好了。”
他微笑着,可还没等洛娮娮开口询问,他就已经自己解释道:“昨晚没休息好。”
没休息好?
这句话补充的不太是时候,听起来有些怪异。
再者说,仅仅是没休息好,也能是是他今日看上去如此虚弱的理由?
洛娮娮这么想着,却依旧没将心中的疑惑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洛娮娮琢磨着,他病成这样,是不是代表他今日无法动身前往堇舟了?
犹豫片刻之后,洛娮娮开口:“昨日小女子已经同那位叫阿云的少侠把事情谈妥,只是不知公子这样的身体状态……”
“姑娘不必挂心,既然答应了姑娘,在下自然会尽心尽力做到。只是如今在下身体抱恙,不便长途跋涉,待在下来日启程之时,还望姑娘在府中稍等几日。”
沈弈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十分自然,可洛娮娮却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敷衍。她心中清楚,沈弈的身体状况虽然有些糟糕,但还不至于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她回想起昨日在药房内和沈弈的对话,分明一开始,是他提议让阿云留在自己身边,怎么到了今天事情定下来,他还装起病来了?
洛娮娮仔细思考这其中的蹊跷,就在这个间隙,阿云也从外面进来。
洛娮娮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回首,恰巧看到阿云进门的步子顿了顿,似是也没想到沈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向内走了几步,站在沈弈的床边和他对话。
洛娮娮见状礼貌地向屋外退了几步,但依旧能依稀听见,沈弈同阿云说的话,意思和方才同她说的,一模一样。
洛娮娮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一时间觉得,沈弈这个人不可信。
一旦这种想法产生,周围原本安逸的环境就又变的危机四伏起来。
洛娮娮趁阿云和沈弈还在谈话的功夫赶紧逃开,迅速在府内找到了洛云庭的房间。
她用力地拍响洛云庭卧房的门,不出意料的,他果然还睡着,是洛娮娮在外面拍了好久,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过来开门。
“干嘛啊?大清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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