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吴玥是一路跑过来的，身上一层厚厚的雪，脸和手都冻得通红。

    “宁然他怎么了？”

    在医院走廊里，吴玥不敢大声喧哗，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她的紧张。

    陈青青无奈：“他在病房里安装了窃听器。”

    吴玥顿住。

    “我问他是谁指使他的，他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我也没办法了。”

    “我总不能让一个叛徒留在我们基地里，你应该最懂我。”

    吴玥眼神复杂：“我……我懂。”

    吴玥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半晌后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后她才说：“其实宁然在我离开基地之前就找过我。”

    “……我拒绝了。”

    “拒绝什么？”

    “拒绝跟楚依依合作。”

    陈青青：“所以是楚依依在暗箱操作？”

    吴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宁然是这么告诉我的，其实我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他的。”

    “他是个好孩子，我和他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上次他找我的时候我就劝了他不要跟楚依依合作，他也答应得好好的，我以为他歇了这心思……”

    “我真不知道、也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吴玥紧握着拳头。

    她所信任的人背叛了基地，这比她自己遭受背叛都要痛苦。

    陈青青摸着下巴：“为什么他要跟楚依依合作？”

    “我们给他开出的待遇已经算得上顶级待遇了吧？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吴玥咬着嘴唇：“他……是为了我。”

    “？”陈青青仔细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

    “他喜欢你？”

    吴玥连忙摇头：“他只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几年前帮过他，又救了他，他对我只是感激而已。”

    “自从……自从你掌权后，他一直在劝我夺回基地。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谁当头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基地能往好的方向走、有一个清醒的领导人——比如你这样的，这就够了。”

    “我以为他跟我相处多年，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没想到他却一直在替我不甘心……”

    “他跟楚依依联络，也是因为楚依依答应他，只要我这次出门替楚依依搜罗情报，楚依依就会帮我夺回基地、”

    “宁然一直都是个聪明的，他怎么能相信这种话呢……”

    所以从一开始宁然提议让吴玥出去执行任务，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陈青青早就知道楚依依会有这些小动作，楚依依的心思太细、角度太刁钻，总能找到陈青青想不到的切入点。

    眼下楚依依虽然看起来已经全盘托出，但谁能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放支冷箭？

    “虽然你替他解释了，但也无法抵消他的过错。”

    “基地走到现在这个样子，其中经历了多少困难艰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该怎么处置宁然……你也比我清楚吧？”

    吴玥急得额上沁出汗珠：“青青……我愿意替他受罚。”

    “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怎么着都行！”

    陈青青悠悠叹了口气：“吴玥，你总是这样。可你只有一条命，能替多少人说情呢？”

    吴玥干脆地闭上眼：“青青，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这些事就一了百了，也不会再有人因为我扰乱秩序了。”

    “如果我的死能换来基地平静，那我早就该死。”

    吴玥说的绝不是气话，她是真心实意想维护基地的和平——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

    陈青青突然笑了。

    “吴玥，你知道你总让我想起什么吗？”

    吴玥睁开眼，眼神疑问。

    “圣母的形象。”

    “不是贬义。你总是希望牺牲自己的利益，换来更多人的利益……你太过正直无私，但这种无私有时候反而会与你的想法背道而驰，伤害更多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那些支持你的人会怎么办？”

    “你说宁然不了解你，难道你就了解他们吗？你肯为了基地和他们奉献生命，难道他们就不会为了你跟我拼命吗？”

    “你太小瞧自己，还是看不起他们的感情呢？”

    陈青青从见到吴玥第一面时，就十分敬佩这个女人。

    吴玥凭着一己之力做到了太多太多。

    吴玥一开始建立基地的时候身边只有老路，从无到有，最终原因是吴玥这个人本身就很优秀出色。

    这样的人坐在管理层位置上，基地就一定能良好地运作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陈青青一直留着吴玥的重要原因，她还想着总有一天她会将吴玥再次放在重要位置上。

    她也不用担心吴玥有推翻自己的想法，就像她刚刚说得那样，吴玥太过正直，正直到无私，甚至让陈青青联想起圣母的形象。

    而正因为吴玥的这种性格特质，让吴玥不过揣测别人的算计阴谋，尤其是跟她相处很久的朋友。

    所以她不会认为那些朋友会为了他拼命。

    “……那我该怎么做呢？”吴玥有些茫然。

    陈青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保护好基地，也想救宁然，更想为基地发光发热。”

    “我觉得你应该换个角度。”

    见陈青青胸有成竹的样子，吴玥便松了口气：“青青，你肯定早就想好对策了。”

    “宁然是一位好医生，基地里不少人都经过他诊治。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留住他。”

    “只是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跟他说这些话，他才能听进去。”

    “所以这才是你叫我来的原因。”吴玥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

    “你想怎么做我都想听你的。”

    .

    过年后的一个月里，大雪不断但势头渐小，大部分的虫子已经销声匿迹，在避难所里生活的人们过上末世以后最舒坦的一个月。

    这个月他们不用担心丧尸围攻，不用担心随时有可能从哪儿飞来一只虫子钻进衣服里。

    他们只需要每家出两个人去照顾温室里的菜园，其余的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温暖地度过这个冬天。

    基地里的电台还设立了相声和脱口秀栏目，让待在家里的人不至于太无聊。

    “姐。”

    尚利从外风尘仆仆赶过来，换下了大衣，这才把文件交给陈青青：“这是第一批新生儿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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