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许显得特别的兴奋,坐在休息室里和姜南聊的特别的开心,洁白的纱裙从沙发上一直垂落到了红艳的地毯上,姜南挨着她坐的时候,都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她的纱裙。
俩人聊的最多的话题,也无非是曾经的过往还有姜南回到北新的事,坐了一会后,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新郎任羡之站在门口,笑着道:“就知道留我一个人在外面迎客,你们倒是聊的欢啊。”
“现在什么时间了?”周知许问。
“到点了,宾客已经入座了,你快点。”
周知许“啊”了一声,顿时如被针扎了般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朝他那走去:“得快点了。”
本来因为和好友聊天而松懈下来的心情又绷了起来,姜南也跟着她一块慌乱,跟在她后面手足无措的,刚到门口,周知许又回头朝着姜南急忙的指了指桌上的捧花:“花,花。”
姜南又连忙往回走,边走边说:“你们先走,我马上。”
任羡之便带着妻子先走了,姜南拿了捧花之后又匆匆朝门口去,结果一不小心,差点撞上了来人。
门外的人明显也有点懵,不过还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姜南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感受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刚想抬头说声谢谢,却在看清面前之人的一瞬呆愣住了。
周政安见她手里拿着捧花一副着急的模样,淡声说道:“不用急,他们还没上场。”
姜南恍过神来,猛的低下了头,侧开身子给周政安让道。
一时之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砰砰直跳,在来之前,姜南便已经知道自己会见到周政安,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能在他面前淡定自若,可是等真见到了周政安,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因为他而变得不知所措。
十年了,毫无进步。
婚礼的奏乐响起,新郎新娘迈入红毯朝着礼堂上走去,姜南站在礼堂的侧下方,看着自己的好友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情绪,也许并没有电视剧里好朋友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难过,更多的是欢喜和祝福。
姜南心里一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天,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穿着婚服走进礼堂。
也许,大概不会有这一天,一丝淡淡的失落从她的眼中滑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等司仪哄闹完,周家和任家的父母便缓缓走上了台,周父的腿脚不方便,周政安搀扶着老人陪着一块上了台,安抚二老在椅子前坐下,自己便站在了一边,俩家老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密布的皱纹似乎都被藏进了和蔼的笑容里。
周政安一身深色的西服,显得整个人身段修长,那双深幽的瑞凤眼下平静的笑意,将他与生俱来淡漠的气息冲掉不少,更是让人难以忽视了。
方才见面的时候,双方都有些匆忙,姜南没有直视周政安的勇气,现在俩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她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偷偷的藏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观察着他,周政安看上去比从前沉稳了许多,眉间多了几分漠色,更锋利了一些。
新郎新娘在司仪的指令下走到了四位老人的前方,姜南端起茶水也快步走上了台,等俩人都拿起了各自的茶,姜南便乖顺的站到了一边,她的位置离周政安很近,好像一转头,俩人就能撞上视线似的,姜南不敢乱动。
台下的人不经意看到,觉着这俩个人倒挺像一对的,十分养眼。
这一流程走完,台上的几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任羡之接过话筒,轻松愉悦的朝着台下说道:“大家都吃好喝好玩好,别客气。”
“谁跟你客气?”
台下大概都是熟人,异口同声之后便是一阵哄笑,台上的人也笑,在欢声细语之中,大堂里响起了节奏轻快的音乐,台下的年轻人都跃跃欲试,在新人的招呼下都冲到了台上,一瞬间灯光四射,年轻人摇曳着身子,好不欢乐。
俩队亲家笑得合不拢嘴,居然就在台上交头接耳了起来。
年轻人和老人各有各的天地。
姜南不会跳舞,也没去过酒吧之类的地方,此刻被拥挤着,只觉得很不自在,错过人群便想朝台下走去。
她被嘈杂的音乐弄得大脑昏昏,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脚上还穿着二十几年人生中并未接触过几次的高跟鞋,肩膀被路过的人撞了猛的脚崴了一下,姜南顿时被脚上的刺痛整的蹙紧了眉,睫毛上都沾湿了,好在这时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结实的力道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肘,姜南可以甚至可以看得见他手上分明的青筋。
她抬头,是周政安,周政安微微蹙着眉,看得出来他也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姜南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脚腕的疼痛。
周政安问她:“还能走吗?”
“能。”姜南不经思考的说道,周政安扶着她朝台下走去,走的每一步对于姜南都是莫大的折磨,但是她还是忍着,默不作声,只是紧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的状态。
俩人一直走到了礼堂外面,热闹才被隔绝了些。
姜南的额间密布了一层细汗。
“你在这等我,我去提车。”
“不用了。”姜南立刻说道,对上周政安沉静的眼眸,她的声音又不自觉弱了下去:“我在休息室等等知许吧。”
周政安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她今天大概没空管你,我们也不完全是陌生人,你不用跟我客气。”
他这样说,姜南也不好再矫情,俩人坐上了一趟车,驶向了修长的街道。
这几天的雪雾,似乎把路灯都给笼罩了,姜南从窗户内朝外面看去,感觉他们被笼罩在了这层淡淡的亮着光的迷雾里。
每一片雾似乎都在发光。
大概是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景色了,姜南心里有些感叹,嘴角也不经意染了些笑意,她的脸蛋被车里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周政安不经意转眸看过去了一眼,见到的便是如小鹿看到欢喜事物时睁着大大眸子的女孩。
姜南的年龄与他相差不了三四岁,可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甚至像一个刚入社会不久的学生一般。
周政安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时,他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等从医院开了些药出来,夜色已经全然陷入了深蓝色,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冷风在肆意吹着,姜南额间的碎发几乎要糊了眼睛,冷的嘴唇都没了颜色。
周政安看了她一眼,打开车门把后座上随意晾放的黑色大衣拿了下来,递给姜南。
“先披上,北新不比南临的天气,一到了冬天十分干冷。”
姜南抬了抬眼眸,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周政安居然会知道她的事情。
周政安瞧见她眼底的神色,不禁笑了一下:“我妹妹经常会在家里提起你,想不知道似乎都很难。”
“哦。”姜南感觉自己的脸烫乎乎的,此刻不晓得有多红。
好在周政安并不在意,他把手中拎着的药袋子递给姜南:“你去车里擦药吧,我在这等着。”
“要不还是算了,我怕药味太重了。”姜南的声音很弱,好像下一刻就被席卷进了风里。
“不打紧。”周政安说完这话,兜里的手机便响了,姜南想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周政安拿出手机来看了看,便滑开接到了耳边,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周政安抬眼看了眼姜南,姜南明白过来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周知许。
或许周政安在松她来医院前便已经给周知许发过消息了,此刻是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了,姜南弯身进了车里准备乖乖擦药,周政安或许是怕吵到她,走远了一些。
墙上的指针指到了十二,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这栋旧式楼房似乎只亮了这一间屋子的灯,显得十分孤寂,姜南好容易整理完了手头上的工作,眼睛酸的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楼房太旧了,连屋子里亮着的灯都十分的暗,在头顶上摇摇晃晃的,很伤眼睛。
姜南住的房子是公司临时借给她的,曾经似乎是个学区房,只不过在中学搬迁之后便很少有人住过来了,留下的都是些老人,所以很是安静。
姜南倒是觉得这点挺好的,只是人在安静的环境里待久了,多少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在桌前坐了一会,姜南合上了电脑站了起来,坐久了腰酸背痛的,一转身,她便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那件被撑展的黑色大衣。
那天周政安把衣服递给她,也没来找她要过。
姜南把衣服送去干洗店洗了,今天才拿回来,一想,距离那天已经一周过去了。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曾经无数个日夜让她朝思暮想的人忽然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轻易把她的心搅得七荤八素,然后又轻易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姜南暗暗告诉自己,十年了,什么幻想都该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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