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于十三没憋住笑。
静亭想跑,没等转身,任如意就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
“那个……教学生嘛,难免……”静亭迎了上去。
“她很乖,面对安国的刁难应对的也很得体,是我不好。”
任如意轻轻抿了抿嘴唇,她突然好想抱抱静亭,但看了看满园的使团众人,刚伸出的手又放下。
“想抱就抱。”
静亭一把把任如意搂进怀里。
“你……不知羞。”
任如意俏脸一红,轻轻抚在静亭耳边:“杨盈她刚刚侮辱昭节皇后,我一时冲动……”
“放心吧,我去和她聊聊,杨盈一向懂事,不会记恨你的。”
静亭轻轻揉了揉任如意的脑袋:“你先去城里逛逛吧,刚刚趁着你们去官府,我在城中施了些药,城里有乞儿告诉我,第二条街后巷口,竹篮后面,有红色的鸟样式的印记,我没去看,但应该是朱雀。”
“嗯,谢谢。”
轻轻点头,任如意脚步轻快,转身离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想娶亲的道士啊。”
回味了一下任如意身上的香气,静亭白了一眼旁边探出脑袋的于十三。
“哈哈哈。”
院里暗处传来一阵阵偷笑。
——————
“怎么了,跟你如意姐吵架了。”
静亭走进客栈,杨盈正坐在满是灰尘的桌子旁边,委屈的抱着自己,缩在刚刚擦干净的椅子上。
小姑娘被敌国刁难没哭,进了满是灰尘的脏屋子没哭,被扇了一巴掌没哭,听到静亭的声音,泪水瞬间浸满了整个眼眸,委屈的眼泪哗哗的淌。
“呜呜……呜呜……师傅……呜~”
“你已经很棒了,你如意姐不是故意的,师傅替她道歉。”
静亭走到杨盈身边,小姑娘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肚子上。
静亭伸手,轻轻揉了揉。
“我知道……呜~”
“师傅!你都不知道!那个申屠赤到底有多过分!”
哭累了,杨盈开始张牙舞爪的描述着刚刚在官府里发生的一切,奶凶奶凶的表情恨不得把面前的空气当成申屠赤当场撕碎。
“他要看我大梧的国书,还言语奚落我们,又安排了这么破的房子,刚才进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老鼠呢!”
静亭笑笑没说话,拽了把椅子,坐到了杨盈旁边,小姑娘还噘着嘴巴。
“刚才我想让十三哥,教训教训那个领路的官兵,如意姐都不让。”
“那师傅现在去杀了申屠赤,替你出出气?”静亭笑道。
“不行啊,那个申屠赤武功好像挺高的,而且那个府衙里面好多好多官兵呢,师傅身上还有伤,不要去。”
听到静亭要去杀申屠赤,杨盈紧紧抱住静亭的胳膊。
静亭愣了一下。
小姑娘没担心申屠赤死了,会不会对使团造成什么影响,先担心的~是他的安危。
“放心吧,师傅不去。”
静亭拍了拍杨盈的手背:“你知道嘛,没下山之前,师傅一直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施粥行医,有个四面漏风的小粥棚,有很多难民会选择住在里面。”
“我听远舟哥哥说过,你也是把他带去那里治伤的。”杨盈点点头。
“天门关很冷,夏天还好一些,一入秋,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就一天赛一天的冷,很多难民没有地方去,就会在粥棚里找个草席卷好对付一夜,可到了冬天,每隔几天就会有人冻死,我就挖个坑,把他们连同身上的草席一起埋掉。”
“师傅会给他们念往生咒吗?”
“我小时候念过一次,被师兄阻拦了,那时候师兄告诉我,他们不想往生。”
杨盈不说话了,小姑娘低着头,拳头攥紧又松开,如此往复。
“现在,看这里顺眼多了吧,这一路上虽然偶有接触,但为了你的安全,使团还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其实你应该走出去,好好看看城中百姓,为王者并不比他们尊贵,要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愿百姓之所愿,才能做一个真正的好王。”
静亭声音轻柔平和,缓缓渗入杨盈的内心。
“师傅,你懂的好多,徒儿记下了。”杨盈点点头。
“这些道理,也是我师傅告诉我的,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教过一个人,好像叫……什么烈帝的。”
哆,哆,哆。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于十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殿下,殿下。”
杨盈起身打开房门。
“启禀殿下,城中大族要设宴款待使团,殿下要不要去?”
于十三换了一身新行头,明明还是白色却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孤就不……”杨盈拒绝的话说到嘴边,脑海中突然想起,静亭说要多出去走走的话,变了嘴:“孤准备一下,会出席宴会。”
“师傅也一起去吧。”
杨盈转身看向静亭。
“贫道一个修道之人,宴会上的琳琅与粗茶淡饭对贫道而言并无不同,就不去了。”静亭摆摆手。
“孙朗要查看周围,老钱要留守使团,看守黄金,我陪殿下去。”于十三看上去兴致勃勃。
“好。”
杨盈点点头,收拾了一番跟着与十三和杜长使,带着使团的众人离开了驿馆。
不多时,整个驿站就剩下钱昭与静亭两人。
“道长,今天去官府的路上,我发现许城有很多难民,聚集在离官府不远,一处拐角处的草棚之中,我粗略看了一眼,里面有人像是患了疟疾。”
静亭刚走进院子,钱昭便迎了上来。
“这疟疾可不是小事啊,老钱,你看清楚了?”
“只是粗略一眼,只是我这要留守使团走不开,还得请道长去看看。”
钱昭微微躬身,面无表情。
“好啊,但贫道今日逛了许久,这身子有些乏了,不如贫道替你,留守使团,你跑一趟吧。”
驿馆的院子很大,可气氛凝固的令人窒息。
“老钱,你知道梧国五万将士大半战死,连丢三城,让这块土地多了多少乞丐吗?”
“不知道。”
“多到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静亭站起身,盯着钱昭:“你看见,如意与朱衣卫接头了,对吗?”
“你醒来晚宴那天,我看到她跳了胡旋舞,而且只有安国人不吃茱萸,之后,我便跟踪了她。”
钱昭很坦荡,他看着静亭的眼睛,眼中没有一丝退缩:“我知道,哪怕你身上有伤,我也绝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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