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姓入江水捕鱼,自然就有人赶来江边买鱼。说是鱼市,但其实简陋的很,就是在江边随便找一个较为平坦合适的地方。或者是百姓捕鱼之后,较为集中上岸的地方。
这样的鱼市热闹的时候也是人头颤动,但是一旦人群散去就会迅速的恢复到原本一片荒芜,就好似刚才的热闹都是幻影一般。
捕鱼的人逐渐带着渔获上岸,鱼市便正式开始。买鱼的人摆好阵势大马金刀的站着,炯炯有神的盯着带着渔获走上来的百姓,就好似在看一块块的鱼肉一般。
没有明码标价,也没有讨价还价,甚至连定价的权力都不在百姓手上。没有办法,能够在这里买鱼的,都是附近有权有势的人家派出来的家丁。
百姓若是不肯把鱼卖给他们,那就不会有人再愿意买他们的鱼。都是刚刚出水的鲜活渔获,百姓总不能拿到几十里地之外的县城去卖吧?
真要是就这么将鱼提到县城,恐怕鱼都死了,还能够卖给谁去?
所以,只要是买鱼的做的不是非常的过分,哪怕是他们故意压低价格,百姓还是不得不将鱼卖给他们。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瘦弱汉子,背着一筐渔获站在卖鱼队伍的后面,踌躇着没有上前。
接连数人从他身边越过,他也没有挪动脚步。
可是最终,看着自己筐里的鱼没有刚才的活泛劲头了。汉子还是不得不加入到买鱼队伍里面,来到收鱼的人面前。
买鱼的是一个身穿锦缎的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不知道擦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油头粉面的。最特别的就是他的两个黑眼圈,即便是粉面都遮掩不住,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造成的。
按理说,一个一看就是富家贵公子的人是不可能来到这鱼市的。毕竟,这样的贵公子可仍受不了浓重的鱼腥味。但是这位偏偏就来了,还做出一副买鱼人的架势,不知道他有着怎么样的打算。
年轻人淡笑着看了汉子一眼,又垂下眼帘轻蔑的朝着汉子的鱼筐扫了一眼,随口说道:“都是些要死不活的货,一文钱一条,给他拿钱。”
汉子一听顿时气得急了,连忙挥手阻拦道:“慢着!你给别人十文钱一条,为何才给我一文钱一条?而且,我的鱼还比其他人的还大,为何才给我这么一点?”
年轻人轻笑一声,说道:“老伍啊,不是本公子欺负你,而是你的鱼虽然的确是比其他人的要大上一点,但是却快要死了。你说,这死鱼能够和活鱼一个价吗?”
“胡说,我这明明就是活鱼,那里是死鱼了?”汉子眼珠子瞪大,额头上青筋暴虐,双手捏起拳头,指节上紧绷发白。要不是眼前的年轻公子有权有势,他说不定早就忍不住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年轻公子身边的护卫见了,顿时齐齐上前一步戒备着汉子。年轻公子倒是丝毫不把汉子的愤怒放在眼里,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戏谑的说道:“现在你的鱼是活着,但若是就这样放在筐里,再过几个时辰不就死了吗?”
“几个时辰之后,这鱼是死是活那不应该是你的事吗?”汉子有些发懵,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年轻公子轻笑着摇头道:“不,这是你的事。”
“那要依照你这么说,其他人的鱼不一样会死吗?为什么你给他们一条十文,却只给我一文?”汉子非常的不服气。
“不不不,你错了。”年轻公子连连摆手,反驳道:“他们的鱼本公子是会放在水里的,所以他们的鱼会活着,不会死。既然不会死,那自然就是活鱼的价格。但是你的鱼,本公子会放在筐里。没有水,鱼就会死。所以你的鱼,只能够卖个死鱼的价钱。”
汉子虽然老实本分,不懂年轻公子的奸诈计谋,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年轻公子根本就是在耍他。怒不可遏的吼道:“程奇,你太过分了!”
程奇被汉子吼了一声,他也不再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了。直接掀开椅子站起来,面容狰狞的厉声道:“本公子就是这么过分,你又能怎么样?以前有着那个吃里扒外的管事照顾着你,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告诉你,那管事被本公子收拾了。从今天起,本公子亲自来收你的鱼,而且还就是这个价,一文钱一条,你爱买不买吧!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声,本公子已经给所有收鱼的人都打过招呼,无论是谁收你的鱼,都是一文钱一条。”
汉子气的脸色铁青,若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买他的鱼,即便是他低声下气的将鱼买给此人,也丝毫没有用处。一文钱一条的价钱,他一天根本就挣不了多少钱,光是家里的吃用都不够。况且......
看着满脸怒火的汉子,年轻公子分外解气,恶狠狠的说道:“本公子想要纳你的妹子为妾,那是看的起你。像你这样的家境的人,你睁大狗眼好好看看,有几个人愿意正式纳妾的?还不是给些银子,直接买过来便是了?本公子给你脸面,你却不赶紧兜着,竟然还不肯将你妹子嫁过来,让本公子在县里丢尽了脸面。你给咱等着,咱非要你乖乖的把妹子给咱做妾不可!”
旁便一个老人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甚是浓厚,连忙出声打圆场道:“程少爷,程少爷,您消消气。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孩子的老母现在又病了,等着钱拿药治病。公子就给他一个实诚的价钱,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吧。”
程奇面无表情的侧头,死死的盯着老头没有说话。就在老头开始心慌起来,想要避开程奇目光的时候,程奇开口了,“若是你又孙女比他的妹子漂亮,送来给本公子当妾室,那本宫子倒是可以放过他。可是,你有吗?”
老头闻言,知道程奇是铁了心了,只要没脸的侧过头,转身退入到人群当中去。其他人更是不敢在为汉子说话,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儿的,更是不敢惹火烧身。
这位公子的好色之名,在整个县里都是鼎鼎有名的。那些被程奇纳回去的妾室,很少有能够活过一年的。听说,都是被程奇给活活折腾死了。只不过,事后程家赔了一大笔钱,再加上程家在县里的威势,没有人敢声张罢了。
程奇轻描淡写的打发了为汉子说话的老头,其他人畏惧程奇的威势,再也不敢帮汉子说话。
看到众人畏缩不前的样子,程奇脸上浮现出微笑,看着汉子说道:“你就说句话,一文钱一条,买不买吧。”
“不买!”汉子毫不犹豫的开口。
程奇也不恼怒,反而是更加的高兴,朝着汉子摆摆手,说道:“那你就赶紧让开吧,不要挡着后面的人。下一个~”
汉子不得已,只要端着鱼筐退到一边。怒火攻心的他想要就此离开,但是家中病重的老母急需花钱拿药,又让他好似脚底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不能就此离去。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端着鱼从汉子面前经过,从程奇手里换到了铜钱。
汉子和他的鱼就好似天下最孤独的存在一般,被周围的一切所排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踏踏的马蹄声由小逐渐变大,出现在他的耳朵里面,让人情不自禁的回头循声望去。
只见十几匹骏马已经来到汉子面前。
这样的动静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程奇身边有人朝着那些马匹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是大变。连忙凑到程奇耳边,紧张的低声说道:“少爷,这些人来头不小。”
“你怎么知道?”程奇不解的回头望向此人。
“那些都是军马,而且都是难得的良驹。”
程奇豁然一惊,他虽然好色,但是他也是知道军马意味着什么。
由于大明时时刻刻面对着草原的威胁,因此战马作为第一战略物资,地位非同寻常。朝廷有着专门驯养战马的牧场,每匹战马都被记录在册。民间想要私下弄到一匹战马,难度极大,一个不好还会被治罪。因此民间使用的马匹,大多数都不是战马,而是劣马。
这样一来,民间能够明目张胆使用战马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有着强大的家世才行。
程奇听了,连忙站起来,快步迎了上去。看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他先行拱手行礼问道:“敢问诸位从何而来,到此有何贵干?”
汤軏坐在马背上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捕鱼的百姓不断的看过去。身旁的一个护卫坐在马背上,捏着马鞭俯下身子,朝程奇问道:“你是这里的主事?”
程奇见对方连自己的来历都不问,显然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他却不敢发怒,反而还要陪着小心。他程家在县里还算是有点地位,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他家里也养着几匹马,但只是劣马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养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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