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文达,字艺成。
性情儒雅,为人方正,与孔颖达、陆德明齐名。
孔颖达有《五经正义》,陆德明有《经典释文》,而盖文达则明达《春秋三传》。
师承也很闪亮。
师父是刘焯,师父的师父是刘轨思,师父的师父的师父是刘献之……
爷四个没有一个废柴。
从南北朝,到隋唐,师承延绵近二百年。
....到了盖文达这一代,不仅坐镇弘文馆,还兼着谏议大夫,专门矫正皇帝过错。
此外,他还有个重要履历——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这就很明显了。
不仅学问大,还根正苗红。
这样一位重量级大佬出现,在场人的必然要站立相迎。
……
在众人注视下。
盖文达缓缓迈步而入。
他每踏一步,腰杆便挺直一分……直至十几步踏出,他已然从一个伛偻身子的老汉,变成了气质绝尘的大儒。
虽身着仆人衣装。
却光彩夺目,气势逼人。
“我去!这老头儿这么帅?”
房赢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盖文达,须眉漂亮,相貌俊美——没错,就是俊美…明明年纪一大把了,还很帅的那种。
如果非要有个参照,那就是“秋官”。
…而且盖文达的气质,显然更胜一筹……那是一种常年累月被书籍熏陶出来的底蕴。
“读书能使人变帅!”
“以后谁特么说读书无用,我保证不打死他!”
房赢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决定了,以后要多和诗诗姑娘,负距离交流。
没别的意思。
就是沾沾她身上的书卷气。
……
“盖学士?”
“谏议大夫,弘文馆学士盖文达!?”
楼船的角落里,年轻仆人一脸震惊。
他艰难的扭头,对身旁的老者磕磕巴巴问:
“老人家,他不是刘府的管家吗?”
老者竖起耳朵:“你说啥?”
年轻仆人提高些声音问:“刚才那位,不是刘右丞家的管家吗?”
老者眼神浑浊:“啥?”
“我是说…算了……”年轻仆人直接放弃,望着盖文达的背影,一脸颓败:
“竟是弘文馆学士。”
“这等地位,我下辈子也达不到啊!”
……
此时。
见盖文达来到,苏勖顿时一喜:
“原来盖兄来了,来来来,快来瞅瞅房二郎这幅大作!”
说着,将纸张递了过去。
“呵呵,老夫正是因此而来。”
盖文达洒然一笑,接了过来,低头观赏。
看着看着。
神色渐渐变得惊讶。
苏勖见状,抚须得意道:“如何?盖兄也被这石鼓文惊到了?”
盖文达死死盯着纸页:“这不是石鼓文!”
“什么?”
苏勖的笑容凝固。
在场众人也呆在原地。
要知道,盖文达博览群书,精读经史,学问与苏勖只高不低。
…如今,他竟然提出了反对意见?
“好!”
杨妙凤三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喜色。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有弘文馆学士出手,房赢这次的跟头栽定了!
旁边,孟伟全也露出狂喜之色。
急中生智下,他猛地跳出来,指着房赢怒道:
“房遗爱!你故意将字写成这般模样,也想蒙骗苏老?你这明明就是鬼画符!”
房赢还没说话。
盖文达却脸色一正:“谁说的?”
孟伟全呆住:“这....这不是刚才您说的吗?”
“老夫只是说,这不是石鼓文。”盖文达淡淡瞥了他一眼,“这是比石鼓文更久远的——金文!”
“什么!?”
孟伟全傻眼了。
杨妙凤三人也傻了。
船宴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按照盖文达的说法,房二郎写得依然是字。
有区别的只是字体。
孟伟全呆呆的呢喃:“金文…又是什么东西?”
“金文不是东西,是字。”
盖文达面露不悦。
眼前这年轻人,虽一身书生装扮,却空有一副皮囊,学识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不过盖文达是大儒。
觉得自己有教化的责任,于是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
“金文,是一种书体。”
“指的是铸造在青铜器上的铭文,也叫‘钟鼎文’。”
“青铜,自然是殷商与周朝最多……早在汉代,便有铭刻金文的青铜器不断出土。”
“所记之事,多为当时的祀典、赐命、诏书、征战、盟约等。”
说到这里。
盖文达板着脸,教育孟伟全:
“这纸上的文字,你虽不认得,可有关之史书,你难道没有读过吗?”
“《汉书·武帝纪》记载:武帝时曾‘得鼎汾水上’,由此更年号为元鼎。”
“《汉书·郊祀志》亦载:‘美阳得鼎,献之。下有司议,多以为宜荐见宗庙,如元鼎时故事。’”
“这些,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批评教育之风,扑面而来。
说的孟伟全耷拉着脑袋,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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