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珩让她们去求四月,几个溺水的丫头就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浮木,向顾容珩磕了头,就跌跌撞撞往四月房间里去。
顾容珩靠坐在椅上冷冷看着那几个奴婢的背影,周身都是冷的。
四月浑身浑身疼痛,躺在床上就听见隔壁的哭声,她有些心慌,害怕顾容珩为难她们,就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想要过去看看。
只是身体一动,小腹和身上就疼的不行,她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已经密出了汗。
门外的哭声蔓延过来,四月看过去,几个丫头哭着从屋外进来,脚步凌乱,一见到她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四月脸色发白,忍着身体的痛问:“怎么了?”
紫玉跪在四月的面前,往日里老成内敛的丫头,此刻全然没有了任何宁静,扯着四月的裤腿便嚎哭着:“大公子要将我们打一百板子送到妓馆去。”
“求求四月姑娘救救我们吧!”
四月震惊的喘息,她咬牙忍着疼痛,手捂在胸口上也难以平复她此刻的心境。
为何顾容珩要这么对她们。
明明不是她们的错。
开夏才不到十五啊……
她转头看向开夏,声音颤抖:“开夏,是不是真的?”
开夏哭的接不上气,脸上泪水未停过,只知道点头。
“四月姐姐。”
“救救我……”
“我不想被卖到妓馆去……”
四月跌跌撞撞扶着床柱站起来,她要去问问顾容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些奴婢。
在他的眼里,奴婢当真连人都算不上了么。
小腹疼的四月浑身冒着冷汗,她此刻却恍然不觉,光着脚下地,只穿着白色的单衣就往顾容珩的房间里去。
旁边顾容珩的书房一直大开着,似乎正等着她的到来。
四月颤抖的站在书房门口,外面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顾容珩那张隐藏在桌案背后的脸,在四月看来,那一瞬间的顾容珩看起来犹如罗刹。
顾容珩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四月,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在触及她细白的光脚时,还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眉。
他的旁边铺了一大块地毯,顾容珩招了招手,四月便一脸惨白的往他的身边去。
四月一身单衣,长发披散,额头那道伤口在她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可那张脸上只有惊恐和慌乱,没有丝毫的悲伤。
她走到他的面前,趴在他怀里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公子,能不能放过她们?”
顾容珩眼神看向四月,手指却不再如往日那般留恋她滑腻的肌肤。
他一只手撑头,一只手放在腿上,任由四月可怜又动人的求他,他依旧冷淡如冰。
四月跪在顾容珩旁边,扯着他的衣袖,泪珠连连祈求他:“都是四月自己不小心摔的,不干她们的事情。”
“大公子放过她们吧。”
顾容珩冷眼瞧着四月,声音冷酷的问她:“孩子没了,四月为何不伤心?”
“不过是罚几个奴婢,难道四月觉得她们比我们的孩儿更重要?”
听了顾容珩的话,四月愣了一下,随即身子就一阵颤抖,她哽咽:“可孩子落了也不关她们的事。”
“开夏还不到十五……”
“奴婢不忍心她……”
四月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容珩的手指就突然按在了她的唇上,他垂下眼问她,声音冷静如死水:“四月。”
“我问你的是……”
“是我们的孩子重要。”
“还是那几个奴婢重要?”
四月哑了声,没来得急回答,长林就站在了门口:“大公子,管家来了。”
说着管家出现在了门口,冒着汗对着里面的顾容珩躬身:“大公子,我带人过来了。”
他顿了下,不敢看屋内的情形,格外小心的又问道:“那几个丫头,可要现在行刑?”
顾容珩未看四月,嗯了一声,管家便应声带人去屋内了。
接着只听到一阵哭闹惊叫的声音,几个丫头就被高壮的小厮拖出来就往楼下带。
开夏被拖着路过门口,看着屋内的四月,凄绝的开口:“姐姐救我……”
四月煞白着脸,心听着开夏的声音心如刀割,她哭着拉着顾容珩的手求他:“大公子,放了她们吧。”
“四月求求大公子了。”
顾容珩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四月,神情漠然:“四月还没告诉我,到底哪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无论怎样回答都是错,四月被泪水花了脸,看起来更加脆弱。
她选择了讨好顾容珩,哭声却更加哽咽:“当然是我和大公子的孩子更重要。”
顾容珩却忽然冷笑,手指勾起四月的脸,嘲讽的开口:“既然我们的孩子更重要,那四月又何必替她们求情?”
四月被迫仰着头看向顾容珩,此时外面院子里已经响起了木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哀嚎声,让四月整颗心都在颤抖。
她的泪意更加汹涌,早已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疼哭:“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都是奴婢的错,求求大公子放了她们吧……”
顾容松了手,看着四月低低道:“四月怎么会错?”
“这些奴婢没照看好四月,不然四月怎么会好好的自己摔了?”
说着顾容珩身体向四月倾去,冰冷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四月,我早就对你说过。”
“奴婢就是奴婢,需要承担主子生气的一切后果。”
“这是她们的命。”
四月被顾容珩的压迫感逼的跌坐下去,她摇着头,泪流不止:“可四月也是奴婢。”
“四月也不是她们的主子。”
顾容珩冷漠的看着四月:“可我是她们的主子。”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
“并且我还赋予了你做主子的权利。”
“如果你与她们中的某一个对换位置,趴在外面挨板子的。”
“就是你了。”
四月此刻才觉得面前的顾容珩像是一个魔鬼,在他的面前她永远是那么渺小。
他好似永远都在提醒着她,她不过是他眼底的尘埃,一个需要仰息他才能存活下去的低微奴婢。
她不能有对他的任何忤逆。
亦不能有任何的情绪。
外面声声的哭喊声此刻却像是利刃,她觉得心在滴血,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连累到别人,也没想过顾容珩会这样无情。
她绝望的闭眼,心如死灰:“就算打死她们……孩子也不会在了。”
“是我自己摔下去的。”
“大公子要罚,就惩罚奴婢吧。”
烛光昏暗,外面的冷风带着冷雨吹进来,四月冷的颤抖,身体这才感觉到疼。
小腹那里疼的最为厉害,手指落下撑着地面,身体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顾容珩未理会四月的话,在他的手指触及到她手上的冰凉时,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四月的整个人都是冷的,顾容珩温热的胸膛也不足以暖她,她依旧冷的颤抖。
大手将她小巧秀气的小脚握在手里,冰凉就投入顾容珩的手心,即便他的手再炙热,也被那凉意渐渐浸润的冰冷。
脱下外袍盖在了四月的身上,遮挡住她颤抖的身体,他将她的脸托到怀里,手指拂过她的唇瓣,声音却依旧是冰冷的。
“四月又不是故意掉下楼梯的,我怎么会罚你?”
“要罚也是罚那些照看不周的奴婢。”
四月颤栗,脸色苍白,看着顾容珩不由泪水花了脸:“要是四月是故意落下去的,那大公子会不会一样对四月?”
顾容珩眉目低垂,漠然开口:“四月怎么会故意?”
“那也是四月的孩子啊。”
四月哭的不能自己,想要再说话,顾容珩却已经止住了她:“四月,我抱你出去。”
敞开的门被风声吹得咯吱作响,顾容珩一身单衣抱着四月来到风雨交加的廊下站立。
外面的庭院里灯火通明,嚎哭声也渐渐歇了,只余下依旧不曾停歇的杖责声。
”四月要不要再看看她们?”
“或许明日四月就见不着她们了。”
四月在顾容珩的怀里颤抖,摇着头不敢去看。
”不要……”
顾容珩此刻却放下了她,将她放在地上,按着她的头逼迫他往下去看:“四月该看看的。”
“她们毕竟都伺候过你。”
“还是四月这样无情,谁都不在乎?”
四月哭着被迫往下看,那几个丫头软软趴在长凳上的人好似没有了生气,被雨水冲刷的地上满是鲜血,似乎将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特别是开夏那张一动不动惨白的脸,让她几乎要死过去。
四月受不了的要起身,她拉住顾容珩的衣襟,哭着求他:“放过她们……”
“四月求求你放过她们……”
“都是四月的错。”
“都是四月的错……”
顾容珩此刻的眼眸里终于有了表情,他的眼睛泛起了红丝,拽住四月的衣襟,力道大的几乎咬牙切齿:“四月,你告诉我,我想要一个孩儿有什么错?”
“区区几个丫头,怎抵得上我的孩子?”
顾容珩又将四月的脸压在围栏上,冰凉雨水打在四月的脸上,亦将顾容珩的面孔打湿。
他贴在她的脸颊上:“四月你好好看看他们,你告诉我,她们该不该死?”
“要是四月好好生下我的孩子,她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四月,是不是?”
顾容珩的话无疑又在四月的心口再挖了一道伤口,她捂着耳朵,惊叫着要逃开顾容珩:“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
四月大口喘着气,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看着下面的庭院,那凄惨的场景,比起晋王府那次似乎毫无差别。
那次那个女人还怀着身孕,顾容珩一样没有放过,为什么这次他依旧不放过几个奴婢。
“我代替她们……”
“都是我的错……”
“开夏还那样小,她是那么小……”
四痛哭着,顾容珩却不理会,逼着她睁着眼看庭院里的惨烈,在顾容珩的一次次逼迫中,终于四月再也撑不住晕倒了下去。
顾容珩抱着晕倒在他怀里的四月,眼角才微微湿润。
他抱着四月进到寝卧,亲自为她换了里衣,看着那张姣好苍白的脸,手指依旧眷恋于她的皮肤。
管家这时候适时的过来:“大公子,已经打完了。”
顾容珩看了眼床上的人,这才起身走到外面,神情又恢复了冷漠。
他负手看着下面在雨中的人,对着身边管家问道:“死了没有?”
管家在一旁立马道:“有一个叫开夏的丫头死了,另外两个晕过去了。”
看了眼顾容珩冰冷神情,管家才又斟酌道:“那两个晕过去的大公子打算怎么处置?”
顾容珩未置可否,说道:“晕了的两个丫头送去妓馆里,长林就带下去找个人给他瞧瞧。”
说着顾容珩才看向管家:“先去请个先生过来,再往梨花轩调两个丫头。”
管家一一都应了后,才退下去照办。
顾容珩一直独自站在外面,直到管家叫的两个丫头过来。
梨花轩不到一月的日子就接连换了好几个丫头,她们虽不知具体为何,但也听到些风声,不由心中慌张,见了顾容珩就立马跪了下去。
顾容珩看了眼跪在他脚下的丫头:“去里面伺候。”
两个丫头就连忙应声,往里面去了。
顾容珩又在外面站了会儿才坐去了书房内。
书房内空无一人,只有顾容珩疲惫的靠在椅上,桌上也只点了一盏灯,且房门大开,灯芯要不是有灯罩护着,早就熄了,
管家上来时,险些没有看到书房内的人,认真瞧了几眼后才躬身道:“大公子,大夫来了。”
顾容珩的身形并不没有动,唯一可以窥探他情绪的只有略显疲惫的声音:“带他去看看四月,看完了再带来见我。”
管家应了一声退下。
隔了一阵,管家才将大夫请了过来,又识趣的将门也跟着带上。
被带来的先生小心看了眼主位上的顾容珩,跪了下去:“顾大人。”
顾容珩眼神疲惫,靠在椅上动也未动,看着跪着的人,低声问:“她怎么样了?”
即便是疲惫的声音,顾容珩音色里也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力道,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那老先生就连忙道:“刚才老夫把脉,那位……”
老先生停顿了一下,不止该如何称呼,他犹豫一瞬还是道:“那位姑娘的脉象不稳,需要修养调理一段时间。”
顾容珩沉默一下,又问道:“她今日落了胎,往后还能不能怀上孩子?”
老先生想了下道:“大人放心,只要平日里注意吃些暖宫的药材,将来也能怀上子嗣的。”
顾容珩点头:“去找管家吧。”
待老先生走了,顾容珩闭目靠着,就这么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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