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p>
注视着铁门后黑漆漆的楼道,虎哥和阿豹悔不当初，温简言像是也看出了他们的迟疑，于是便也十分适时地说：</p>
“其实现在回一楼也来得及的。”</p>
毕竟,这也不是温简言第一次来行政楼了。</p>
和上一学年的最后一天相比，这一次的情形远不如上次危急。</p>
由于这次在进入时有登记,所以，他的背后不仅没有如影随形的保安,甚至也提前得知了副校长的去向,二楼的学生会和老师也同样没有被惊动，在这样的前提下，容错率可以说是大大提升了。</p>
“一楼大厅那边也需要人帮忙，”温简言善解人意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没问题。”</p>
虎哥阿豹：“……”</p>
不远处，青年皮肤苍白,像是要溶到身后的黑暗之中一般,眼睑微垂着,神情温和而没有攻击性，看着十分单薄。</p>
“………”</p>
妈的,这让他们怎么好意思走啊！！</p>
“没，没事！”</p>
虎哥咬着牙，硬着头皮说,“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p>
更别提,温简言刚刚说的确实没错。</p>
保安已经说过了，副校长今晚十二点才会回来，那么,在这段时间里，三楼应该就是安全的，说不定比一楼都要安全。</p>
温简言：“你们确定？”</p>
阿豹：“那当然了！”</p>
见两人心意已决，温简言点点头：“好吧。”</p>
他拉开楼梯间沉重的铁门，率先走了上去，虎哥和阿豹二人紧随其后。</p>
越往上，空气就越冰冷。</p>
二楼的血红色灯光已经被甩在了身后，而身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楼梯扶手的形状，以及走在他们前面温简言的背影。</p>
空空荡荡的楼梯间内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p>
很快，温简言停下脚步。</p>
三楼到了。</p>
虎哥抬起眼，胆战心惊地看了过去。</p>
和二楼比起来，三楼远比想象中的要平静。</p>
放眼望去，漆黑的走廊里只有两间办公室，在一片黑暗之中，隐约可见办公室上的门牌。</p>
【校长办公室】</p>
【副校长办公室】</p>
在看清上面文字的瞬间，两人不由得又是一个激灵。</p>
刚刚的冲头热血登时冷了下来，胳膊上的汗毛在阴寒的空气中悄悄立起，强烈的不安感令他们几乎不敢上前。</p>
但是，温简言却不一样。</p>
他好像对这里的格局并不感到惊奇，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平淡了，只是稍微扫了一圈之后，就随即迈来步伐，径直向前走去。</p>
不过，和虎哥阿豹他们想的不一样的是，温简言并没有走向理论上更为安全的副校长办公室，恰恰相反……</p>
他在副校长办公室对面的校长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p>
“等，等一下！”虎哥的心登时悬到了嗓子眼，他急忙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慌，“小兄弟，你这是准备什么？”</p>
趁着副校长不在的时候摸一下副校长办公室还可以理解，但是……</p>
校长办公室？</p>
仅仅只是想到这几个字，虎哥就不由得冷汗直冒。</p>
“校长”。</p>
这对所有进入副本的主播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名词。</p>
在过去的这么长时间内，他都从未出现过，几乎令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p>
正因神秘，也就显得恐怖。</p>
温简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也同样压低声音回复道：“放心，我不进去的。”</p>
在副本开始前，白雪给他的忠告他可是并没有忘记。</p>
能让一位最强灵媒在副本开始前给出的建议，意味着其中潜藏着的危机致命且关键，在这一前提下，温简言做出的所有决定都会慎之又慎，当初被保安追赶的时候都没有去校长办公室，现在自然更不会轻易进入了。</p>
更何况，温简言记得还很清楚，当自己的san值降到逼近于0的时候，看向校长室方向时所窥见的情形。</p>
——原本应该是门的地方，却是一堵结结实实，毫无缝隙的墙。</p>
“……”</p>
温简言的视线落在校长室的门上。</p>
校长室房门紧闭，下方一片漆黑，即便凑近倾听，里面也依旧一片死寂，从外部基本看不出什么端倪。</p>
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虎哥和阿豹注视着站在门边不知道捣鼓着什么的温简言，眼神复杂。</p>
……为什么他俩完全不觉得放心？</p>
许久之后。</p>
温简言缓缓退后两步，和校长室拉开了一点距离，眉头微蹙。</p>
即便这次给的时间足够充裕，他也几乎用上了自己所能使用的所有手段，也依旧完全没有任何进展。</p>
温简言甚至激活了最高级的【指引之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熟悉的红箭头却甚至都没有跳出来，他不确定这是因为校长室根本不存在，还是本应该待在校长室内的道具因为什么缘故被隔绝了感知。</p>
就连在分开前，橘子糖给他的道具温简言都尝试了，但却依旧一无所获。</p>
所有的探知道具都如同石沉大海，不给他任何的反应。</p>
随着时间推移，身后的虎哥和阿豹越发站立难安。</p>
虎哥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p>
“咳咳，小兄弟，你这……还要多久？”</p>
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温简言如梦初醒。</p>
他低下头，看了眼时间。</p>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三楼待了近一个小时，但和一个小时前比起来，温简言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效进展。</p>
难道只要是在门外，就无法掌握门内的情况？</p>
那……</p>
温简言垂下眼，手悬在校长室前的门把手上，指尖因紧绷而微微颤动，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隆起，似乎正在被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拉扯。</p>
身后，传来了阿豹茫然的声音：“小兄弟？”</p>
“……”</p>
温简言用力闭了闭双眼，单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强行将自己从危险的念头中拉扯回来。</p>
不可以。</p>
不能冲动。</p>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p>
“没什么。”</p>
待完全面向虎哥和阿豹时，温简言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点端倪。</p>
他笑了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p>
随着温简言的话音落下，虎哥和阿豹这才长出一口气，从刚刚开始就高悬起来的心脏这才终于落了地，他们点点头，不忘询问温简言的进度：</p>
“你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了？”</p>
“没有。”温简言无奈的耸耸肩。</p>
“不过，再待下去也只能是浪费时间。”</p>
他已经用过了所有能用的方法，但却仍然无法越过规则的屏障，也就是说，这个方向是错误的，他必须回到原点，重新思考。</p>
说完，温简言向着楼下走去。</p>
虎哥阿豹两人茫然地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不知道温简言在找的究竟是什么，但接下来只要是离开危险地带就无所谓。</p>
他们耸耸肩，也跟了上去。</p>
从楼梯间上来和下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尤其这次还不需要重新进入第二层，虎哥和阿豹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很多，甚至还有心情彼此交谈几句。</p>
但是，温简言从头到尾都没再开口。</p>
他垂眼跟在二人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害，没关系的，”似乎意识到了温简言的走神，虎哥凑过去安慰道，“至少我们全程没遇到什么危险不是？”</p>
在只有三个人的情况下，深入未知的危险之地，居然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p>
他伸手拍拍温简言的肩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p>
“再说了，大不了等回去之后重新找个角度看看，指不定就有——”</p>
温简言忽然猛地停住了脚步。</p>
他的动作来到突兀，把身边两人都狠狠吓了一跳，虎哥剩下的话都被堵回了嗓子眼里。</p>
只见面前的青年抬起头，浅色的眼睛闪闪发亮：</p>
“你说的对。”</p>
虎哥：“？”</p>
……啥？</p>
我啥说的对？</p>
眼看温简言转过身折返，虎哥这才忽然惊醒过来，连忙出声：“诶诶诶，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p>
温简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知道。”</p>
“那你……”</p>
“你们先回去和其他人会和吧，我再去一趟三楼，很快就回来的，放心。”</p>
说着，温简言就三步并作两步，流星般向着楼上大步跑去，虎哥和阿豹甚至来不及阻止，对方的背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他俩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一脸茫然。</p>
几秒之后。</p>
“哥，什么情况？”阿豹摸摸后脑勺，讷讷道，“所以你刚刚到底说啥了？”</p>
虎哥：“……我也不知道啊？”</p>
他也纳闷了。</p>
自己刚刚说的不就是几句套路化的安慰词吗，哪有什么实际内容啊！</p>
“那我们现在……？”阿豹问。</p>
虎哥看了看温简言消失的方向，摇摇头：“走吧，回一楼去。”</p>
虽然先前在行政楼内的探索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但他俩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仅此一行，他们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这里的难度恐怕超出了他们能力的上限。</p>
即便心有不安，他们也没胆量再跟上去了。</p>
阿豹叹了口气，点点头。</p>
两人继续向着楼下走去。</p>
三层楼并不算高，很快，两人就重新回到了行政楼一楼，在离开黑漆漆的、令人喘不过气的狭窄楼梯间后，他们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p>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啊，气氛罕见的轻松</p>
“没想到啊，这个学校居然还有这么多社团，真的是，”虎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两侧紧闭的房门，啧啧称叹，“比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可好多了。”</p>
“是啊，瞧瞧，”阿豹也探头过去，“真没想到，副本NPC的娱乐活动都比我们丰富、”</p>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就已经离开走廊，走入大厅，剩下的所有声音都被卡回了喉咙里。</p>
面前的大厅和记忆中毫无区别。</p>
布满灰尘的肮脏玻璃门紧闭着，保安室内一片漆黑，安静得令人心悸。</p>
但是……</p>
和毫无变化的死物不同的是，原本应该待在这里的其他所有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p>
冰冷的偌大大厅，此刻却不知为何空无一人。</p>
两人定定注视着空荡荡的大厅，脸色煞白。</p>
“其他人呢？”</p>
虎哥艰难地吞了吞唾沫，哑着嗓子问。</p>
“怎么……都不见了？”</p>
他的声音像是石头般坠入深海，没有半点回应。</p>
*</p>
另外一边。</p>
在告别了虎哥和阿豹之后，温简言三步并作两步，重新向着楼梯上方飞奔而去。</p>
很快，他再一次回到了行政楼三楼。</p>
注视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温简言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落在了紧紧关闭的校长室上，眼底的光亮微微闪烁。</p>
刚刚，虎哥的话的确提醒了他。</p>
倒不是对方真的说了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而是对方话中的某个关键词，像是某个开关一样，令温简言恍然大悟。</p>
——“大不了等回去之后重新找个角度看看。”</p>
——【看】</p>
看什么？</p>
最重要的是，怎么看？</p>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让san值重新降至临界点，这样就能看到无法显现的真实存在。</p>
可问题是，低san的副作用太大了，就算在之前有靠谱队友一同行动的时候，都九死一生，险些丧命，而他现在不仅深入虎穴，更没有其他支援，在三个多小时之后还要和“副校长”会面，在这个时候吃下“食物”，无异于自杀。</p>
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就从“怎么看”，变成了“用什么看”。</p>
温简言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垂下眼，从口袋中摸出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p>
手指张开，两颗眼球赫然出现在了掌心之中。</p>
这是他通过完成两次生死挑战，最终得到的两个隐藏道具。</p>
。</p>
实际上，在得到第二颗眼球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疑惑了——一般来说，在副本之中是不会出现重复的隐藏道具的，作为收集品，独一无二才能显示它们的价值。</p>
可在这个副本之中，温简言却得到了第二颗眼球。</p>
这令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李察。</p>
在盥洗室内，将自己的双眼生生挖出的李察。</p>
而这两颗眼珠，恰好被分开握在两具尸体的手中。</p>
或许，它们正是李察曾经的双眼。</p>
它们曾经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它们的主人甚至不惜将其生生挖出，也要免于直视呢？</p>
更重要的是，它们是否可以再一次将其重现呢？</p>
这样想着，温简言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抬起手，将其中一只眼球举到眼前。</p>
那颗散发着血腥和腐臭气味的眼球停留在眼前几寸的位置，空洞而呆滞地回望着他，并无半分反应。</p>
一只不行，那两只呢？</p>
第二只眼球也被举了起来。</p>
在它停留在眼前的下一秒，温简言的视线立刻被染的鲜红。</p>
毫无预兆地，原本是实体的眼球忽然变得透明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缩成了窄而薄的透镜，透过这暗红色的镜头，一切似乎都变得瞬间扭曲起来。</p>
“……！”</p>
温简言的呼吸微颤，手心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冷汗，但心脏却砰砰砰跳的极快。</p>
——他猜对了。</p>
在许多副本中，可以被带离的特殊道具，在本副本中也有可激活的隐藏剧情和线路。</p>
而他所得到的这两个道具，看样子正属于这种类型。</p>
温简言定定神，调转了一下方向，透过死人的眼珠，再一次【看】向了面前的校长室。</p>
在一片猩红的视野内，眼前原本应该是门的位置，却是一堵光滑的墙壁。</p>
果然。</p>
温简言缓缓呼出一口气。</p>
这证明，他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低san值的情况下所见到的绝不是幻觉，恰恰相反，在那极端低san的情况下，他看到的反而是它应该是的样子。</p>
不过……</p>
和上次相比，这一次，温简言看到的东西要远比上次更多。</p>
他低下头，视线定格在原本应该是门把手的位置。</p>
但此刻，出现在那里的，却是一枚红色的人脸。</p>
那小人脸的线条十分简单，可却五官分明，不像是画上去的，反而像是某种真实存在的东西，嘴角高高上扬着，露出一个怪异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p>
在温简言的注视之下，那人脸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向着旁边的一个方向看了过去。</p>
忽然，温简言的眼睛一痛，像是有尖锐的刺猛地扎在了他的眼球之上。</p>
“嘶！”</p>
温简言尖锐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猛地将挡在眼前的眼球拿下。</p>
他捂着眼，掌心下的眼睑滚烫，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着。</p>
足足过了几十秒，温简言才总算从那可怕的痛感中缓过神来，他吐出一口气，放下手，向着自己的右上角瞥去一眼。</p>
温简言的心一沉。</p>
没错，他的san值被啃掉了5点。</p>
看样子，使用死人眼珠的同时，他也同样会因此付出代价。</p>
温简言转过身，顺着记忆中血色人脸之前注视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片灰白色的墙壁，上面还能隐约看到肮脏的指印和划痕，看着和其他任何一面墙壁都没有两样。</p>
除非——</p>
温简言咬咬牙，再一次将那死人的眼珠举至眼前。</p>
熟悉的血红色视野再一次出现。</p>
果然，在那片灰白色的墙壁上，同样出现了一张血色的、微笑着的诡异人脸。</p>
它似乎知道温简言在【看】他，于是，那仿佛鲜血淋淋般的眼珠缓缓向下移动，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p>
刺痛再一次袭来，温简言按住滚烫的眼皮，俯下身来。</p>
这一次，即便作为道具的眼球已经离开，但在之后的短短几秒内，他的视野仍旧被染得鲜红。</p>
他用力地眨眨眼，好半天才缓过来。</p>
温简言直起腰，不知不觉中，他的脊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衬衫被黏在皮肤上，令他不由得一个哆嗦。</p>
没错了。</p>
他这次的方向是正确的。</p>
在【育英综合大学】这个副本之中，校长室的确存在。</p>
只不过，它并不在行政楼三楼。</p>
三楼的这间“办公室”，只是障眼法，是虚假的幻像，一个致命的陷阱，会无差别杀死一切进入其中的人，也正因如此，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前，白雪才会给出那样的“建议”。</p>
橘子糖所接的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却暗藏重重杀机，恐怖异常。</p>
且不说，行政楼只有在思想品德课上出现，就算他们真的九死一生进入行政楼，也会在三楼的假校长室内被杀死。</p>
想到这里，温简言不由得打了寒噤。</p>
虽然当时的他们对此毫无所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整个过程之中陷阱遍布，充满了无数看似寻常、但实际险恶至极的杀意。</p>
这个任务的风格简直就像这个副本一样。</p>
是看似平静表象之下潜藏着的无尽恶意。</p>
“……”</p>
温简言低下头，看向掌心之中的眼球。</p>
不过，至少现在他知道了应该如何找到真正的校长室。</p>
虽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这却是他所必须要冒的风险。</p>
在做好了心里建设之后，温简言顺着楼梯向下，来到了记忆中上一张人脸所注视的方向，再一次将死人的眼球举至眼前。</p>
一张。</p>
两张。</p>
三张……</p>
顺着一张张血色人脸的指引，温简言再一次拾级而下。</p>
就这样，他顺着楼梯间离开了三楼，进入到二楼。</p>
二楼的血色灯光涂抹地面，一间间房门紧闭着，温简言微微屏住呼吸，加倍小心，不过，和猜想中不同的是，人脸却并未看向二楼。</p>
恰恰相反，那诡异的笑脸垂下眼睑，缓缓向着楼梯间的下方看去。</p>
还有继续向下？</p>
温简言若有所思地收起眼球，快步下了到了一楼。</p>
但是，还没来得及离开楼梯间，就只见两道漆黑的身影毫无预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温简言浑身一紧。</p>
但很快，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怔：</p>
“……是你们？”</p>
虎哥和阿豹剧烈地喘着气，显然同样也被温简言吓了一大跳，几乎险些反射性地激活道具：</p>
“是，是你？”</p>
温简言的视线在对方面无人色的脸色上转过一圈，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追问道：</p>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p>
虎哥平复着呼吸，回答道：“人……人都不见了。”</p>
“人不见了？”</p>
温简言也是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p>
“什么意思？”</p>
阿豹：“就，字面意思！”</p>
他抬起手，指向背后的大厅，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所有人都不见了！”</p>
“刚刚在二楼和你分开，我们回到一楼，却发现所有人都没了，而且这大厅怪的很，又冷又阴……我们越待越心慌，所以这才决定重新上楼，然后就在这里碰到你了。”</p>
“……”</p>
听完阿豹的讲述，温简言皱皱眉，说：“走，去看看。”</p>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但显然，温简言的出现给了他们一针强心剂，于是便也叹了口气，点点头。</p>
“好吧。”</p>
温简言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厅。</p>
大厅仍是记忆中的模样。</p>
不过，原本等在这里的沼泽等人却已经不知所踪。</p>
温简言迈步走向门口，试探性地抬手推了</p>
推不动。</p>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到了保安室的门口。</p>
借着暗淡的灯光向内看去，保安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像是一道黑漆漆的剪影，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p>
“您好？”</p>
温简言尝试着开口，“请问您见到这里的其他人了吗？”</p>
保安仍旧一言不发。</p>
温简言想了想，低头打开了手电筒。</p>
身后传来了虎哥强压惊慌的声音：“哥，哥们儿，你这是要做什么？”</p>
“放心，不会有事的。”说着，温简言谨慎地抬起手电筒，向着保安室内照去。</p>
“……”</p>
身后，虎哥和阿豹面色惨白。</p>
我们一点也不放心啊！！！</p>
温简言对身后其他两人的心情一无所知，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对于保安室内的保安而言，只有违背规则才会触发危机，除此之外的风险都不算太高。</p>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手电筒，让光柱缓慢地从保安室内划过。</p>
一切摆设都和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p>
直到——</p>
手电筒的光柱落在了人影的位置。</p>
温简言愣了下。</p>
原本应该是保安坐着的地方，在手电筒的灯光之下却一片空白，别说人了，就连影子都没有半个。</p>
……没有保安？</p>
不对。</p>
先前他分明看到一只青白色的死人手从保安室内伸出来，那为什么在灯光之下，保安室内却空无一人？</p>
这样想着，温简言关闭了手电筒。</p>
随着光线消失，黑暗降临，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再一次出现在了黑暗之中。</p>
“……”</p>
霎时间，温简言感到自己的脊背冒出一阵寒意。</p>
他收回手机，缓缓后退，远离了保安室。</p>
和他上一学年来这里时正是如此，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亲眼见过保安的存在，这或许意味着，这个所谓的“保安”其实并不存在于他们所在的这个现实。</p>
温简言清楚，这只代表一件事。</p>
“此路不通”。</p>
要想解决当下的谜题，抑或者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就必须要从另外一个角度入手了。</p>
温简言垂下双眼，看向自己掌心中的眼球，心念一转。</p>
……或许，这会和他一开始的目的有相关性？</p>
于是，他再一次举起眼球，置于眼前。</p>
视野再一次被染得鲜红。</p>
不过，在这红色的怪异空间内，温简言却并没有找到那张熟悉的人脸。</p>
他皱皱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p>
等一下。</p>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没有亲眼见过保安的身形。</p>
在上一学年，他也是“见到”过它的存在的，只不过，是间接的而已。</p>
这样想着，温简言转过身，向着记忆中的介质望去。</p>
下一秒，他动作顿住了。</p>
“……怎么了？”</p>
不远处，虎哥的声音传来。</p>
温简言没有立刻回话。</p>
他像是没听到虎哥的声音，脚下生根似的、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透过那鲜红的透镜，温简言死死地盯着不远处。</p>
只见，在在眼球制造的红色视野里，大厅中那面用来让过往行人整理衣冠的、足足有一人多高的镜子呈现出极其怪异的颜色，而在镜子的表面，是一张巨大的、猩红的脸孔。</p>
像是意识到了温简言的视线，那脸【看】了过来，嘴角高高上扬，那笑容令人头皮发麻。</p>
温简言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就连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p>
紧接着，在温简言的注视下，眼珠一点点地向后翻转，直到整个眼球的位置都变得一片血红，像是……</p>
眼珠在眼眶里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在头颅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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