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山,新四军军部。
这时候,消息已经传回到新四军军部。
“平!”二号首长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怒道,“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三号首长低低的说道:“徐锐这次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妥当,这事很可能会引发外交事件,造成恶劣的国际影响,但是……”
“我的同志哥。”二号首长怒道,“不是可能,而是已经引发外交事件了!”
说完,二号首长又将手中的电报往桌上一扔,怒气冲冲的说:“这是重庆方面刚刚转发给我们的,美国政府发给国民政府外交部的公函,美国政府在公函里严厉谴责了淞沪独立团在上海的绑架行为,并勒令我们立刻放人!”
一号首长也道:“徐锐这次做的确实不像话!”
四号首长便说:“两位领导别激动,消消气,先消消气。”
“我没办法不激动!”二号首手把大手一甩,怒气勃发的说道,“徐锐这次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让我们去给他补!简直太不像话!”
五号首长小声说道:“把天捅个窟窿?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民国十二年,孙美瑶制造了震惊世界的临城大劫案,那些洋鬼子最后不也没能把他怎么着?所以要我说,这些洋鬼子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一硬,他们就怂了。”
“你胡说些什么呢?”一号首长怒道,“拿自己跟土匪比?”
“咳咳,那啥,当我啥都没说。”五号首长赶紧双手连摇,“就当我啥都没说。”
六号首长又说:“这事呢,徐锐做的确实有欠考虑,但是从效果上来说,的确可以令鬼子投鼠忌器,至少再发动霍乱、鼠疫细菌战是不可能了,而且,听徐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打算拿这些人质要挟鬼子让路,放上海的三百多万百姓来梅县……”
顿了顿,六号首长又说道:“两位领导,如果徐锐真做到了,真带着淞沪独立团的一万多精兵强将,还有上海的三百多万百姓来到梅县,那咱们大梅山根据地不仅多了一支精锐之师,更多了三百多万的人口哪,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二号首长的脸立刻垮下来,神情不善的盯着三号、四号、五号以及六号四位首长看,好半天后才说:“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呢?我怎么感觉你们几个都是在替徐锐开脱?好家伙,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是非观念了?”
顿了顿,二号首长又说:“绑架人质,那是我们新四军该干的吗?拿人质当肉盾,让鬼子投鼠忌器,这是我们共产党应该做的吗?就算淞沪独立团绑架的是洋人,那也不行,洋人难道不是人?是,洋人以前是欺负过我们,甚至现在还时不时的欺负我们,但这不能成为我们绑架他们充当人质的理由!”
一号首长说:“老项,既然事情都已经出了,现在再发火也是毫无意义,现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补救吧,无论如何先把人给放了再说。”
“放人?又谈何容易!”二号首长忽然叹息一声,颓然坐回到了凳子上,又说道,“徐锐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你知道,我也知道,既然他都已经把人给绑了,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是绝不可能放人的,信不信,这时候就是你去,他也敢把你扣起来。”
“我信。”一号首长喟然叹息道,“这小子就是个浑不吝,也是个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就像他在电报上说的,为了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他是真的连灵魂都可以出卖给魔鬼的呀。”
“唉。”二号首长再次长叹了一声。
……
这时候,在东京皇居。
“什么?”裕仁手中的毛笔猛的顿住,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东条英机,“东条君,你刚才说什么?”
“哈依。”东条英机重重顿首,重复说,“陛下,徐锐刚刚下令,把旅居上海的一万多西方各国的侨民全都给抓了,而且还拿这一万多西人向皇军发出要挟,勒令皇军让开通道,任由上海的三百多万支那人,还有淞沪独立团的全体官兵前往大梅山。”
“八嘎,徐锐这疯子,他还真做得出来,他真就不怕得罪整个西方世界?他难道就不怕为他的国家招来灭顶之灾?!”裕仁将手中毛笔重重的掷在了宣纸上,顷刻间就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黑色污点。
一件好好的书法作品,立刻就这样毁了。
旁边站着的侍从便赶紧双手奉上盥洗盆。
裕仁就着盥洗盆洗过手,再用毛巾擦干,接着问东条英机说:“东条君,那么现在,西方各国政府是个什么反应,尤其是美国政府,现在是个什么反应?”
东条英机顿首回答道:“美英法意德比荷,等七国政府,已经向重庆的蒋政府发去联合通牒,要求国民政府立刻下令新四军释放人质,不过除了这之外,西方各国政府也就没有别的过激的反应,也没有说不释放人质就要开战之类的狠话。”
“八嘎。”裕仁黑着脸说道,“西方各国政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东条英机沉吟着说道:“陛下,臣以为,以美英为首的西方各国政府,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争端,确保这些人质的安全。”
“和平解决争端?”裕仁眸子里掠过一抹阴霾之色,当即先入席就坐,又肃手对东条英机说,“东条君你也坐,坐下说话。”
“哈依。”东条英机答应一声,跪坐到了裕仁的对面。
裕仁目光阴沉的沉吟了片刻后,又对东条英机说道:“东条君,你帮朕分析分析,这桩惊天绑架案,接下来又会如何发展?”
“哈依!”东条英机一顿首说道,“尽管西方七国政府已经给蒋政府发去联合通牒,但是蒋政府对新四军的影响力非常有限,对徐锐的淞沪独立团,更是没有任何影响力可言,所以籍由蒋政府施加压力,迫使徐锐放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哟西。”裕仁欣然点头,又问道,“那么,再接下来,七国政府又会如何反应呢?”
东条英机回答说:“再接下来,七国政府的反应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与中国断交,并以诉诸武力进行威胁,但是以臣的估计,真与中国开战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第二个,就是转而给帝国施压,迫使皇军让开通道。”
“八嘎,这是什么道理?”裕仁怒道,“绑架人质的又不是皇军,七国政府凭什么给帝国施加压力,又凭什么迫使皇军让开通道?”
东条英机苦笑,又说道:“陛下啊,西方世界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裕仁闻言一窒,是啊,现代的西方世界都是海盗的后代,什么时候跟人讲过道理?他们的行事方式,从来都是能打则打,能抢则抢,实在打不过了,才会跟你道理,才会规规矩矩跟你做生意,帝国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
……
东条英机的分析并不是虚妄,而是马上就要成为事实了。
此时东京时间还是上午八时,但是华盛顿时间正好是傍晚七点整,美国总统罗斯福邀请国务卿赫尔留在白宫陪他一起用餐,顺便商讨上海人质事件。
今天晚上白宫的大厨准备的晚餐是牛排,这会刚刚端上。
“我需要一点黑椒汁,谢谢。”赫尔冲服务员微笑点头,然后回头对罗斯福说道,“总统先生,我很遗憾的告诉您,重庆的国民政府,恐怕是左右不了徐锐的淞沪独立团的,指望国民政府给淞沪独立团施压,迫使他们释放人质,根本是妄想。”
“我依然还是番茄汁。”罗斯福冲服务员微微一笑,又扭头对赫尔说道,“那么,是否可以通过延安给予淞沪独立团施压,迫使他们释放人质呢?新四军不是共产党的部队,徐锐不也是中国共产党的军官么?他应该会听延安的,不是吗?”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赫尔耸耸肩,又道,“但遗憾的是,这只是理论。”
罗斯福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已经浇上番茄汁的牛排,一边切,一边又说道:“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这个徐锐敢不服从延安的命令?”
赫尔说:“总统先生,你还记得史迪威准将吗?”
“史迪威?”罗斯福回忆了一下,说,“你是说上次来白宫的那个驻华武官么?我记得他是上校军衔,怎么,晋升准将了么?你得替我向他表示祝贺。”
“好的,总统先生,我一定替你带到。”赫尔微微一笑,又说,“史迪威准将跟徐锐非常熟悉,他告诉我说,徐锐是一个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在他的眼里,国家利益、民族利益高于一切,这也就是说,为了他的三百万同胞,他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包括激怒整个西方世界,是吗?”罗斯福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是的,包括激怒整个西方世界。”赫尔说道,“他真做得出来。”
“但是我们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中国落井下石。”罗斯福还算是个睿智的政治家,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尝试着对日本政府施加压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