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p>
足足花了半分钟，刘正才游出了这道油雾。</p>
“我还以为你要淹死在里面了。”</p>
牛马幸灾乐祸地说道。</p>
“淹死不至于，腻死倒是有可能。”</p>
他一边回话，一边观察四周。</p>
没有他想象的人来人往的场景，黑市内部依然安静无声。</p>
只有道路两边的一道道门缝里，透出些微的光亮。</p>
“进哪个门？”</p>
刘正问道。</p>
“那要看你打算怎么搞启动资金。”</p>
牛马说道。</p>
“你没钱吗？”</p>
“我那点钱上次买红酒都花光了，不然你真以为是抢来的啊。”</p>
牛马嚷道。</p>
“花了钱你还被打得那么惨？”</p>
“打折价当然要先打折咯。”</p>
牛马理所当然地说道。</p>
“哦。那你有什么办法？”</p>
他问道。</p>
“两个。一个是你拿身上的马甲去典当，赚了钱再赎回来。”</p>
牛马说道。</p>
“不行。”</p>
刘正断然拒绝。</p>
没有传奇外卖员马甲的加成，他的实力至少要下降三分之二。</p>
“那就只能选第二个了，你去卖肉。”</p>
牛马耸了耸肩道。</p>
“卖肉？”</p>
刘正脸色变幻。</p>
生命诚可贵，尊严价更高。</p>
“先说好，我只当牛郎。”</p>
他咬了咬牙。</p>
“想美事吧你，我还想当呢。黑市的牛郎最次都是公魅魔，你个触手怪胎也配。”</p>
牛马不屑地说道。</p>
“那你说的是啥？哦，是真卖肉啊。”</p>
刘正恍然道。</p>
他想起了那些保安找他要“肉”的事情。</p>
“没错。”</p>
牛马说道。</p>
“你现在太胖了，正好减减肥。”</p>
在它的讽刺声中，两人朝着右边第三道门走去。</p>
一进门，一股热浪便铺面而来。</p>
刘正眯了眯眼睛，屋内灼热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球。</p>
十几個火炉依次排开，每个火炉上都放着一口大铁锅。</p>
无数的肉块被铁钩穿着，从房梁上垂下，悬挂在铁锅的上方。</p>
有大腿、有手臂、有脊骨，还有半个睁着眼睛的人头。</p>
而铁锅的后方，一个伟岸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专心致志地翻转着壁炉里的铁钎。</p>
他的身型是如此的巨大，导致壁炉的火光几乎被他完全挡住。</p>
粉红色的肌肉团高高隆起，上面满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痕。</p>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的伤疤，就像是他曾承受过这世上一切的刑罚。</p>
“奥因克。”</p>
牛马打了个招呼。</p>
它的声音难得的礼貌，让刘正为之侧目。</p>
听到有人叫他，奥因克转过了头。</p>
一个猪头，看上去品种应该是约克郡大白猪。</p>
但它的眼睛却是一双标准的人类的眼睛，甚至比绝大多人类更加深邃，更加坚定。</p>
“好久不见，牛马。我还以为伱已经被做成外卖了。”</p>
奥因克平静地说道。</p>
它的嗓音低沉而有力，只要不看它的脸，完全可以想象出一个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p>
“除了你，还没有人能把我做成一盘菜。”</p>
牛马骄傲地说道。</p>
“所以你今天又要卖肉了？这次要切哪里，蹄子、马肠、还是牛舌？”</p>
奥因克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p>
“我可没地方给你下刀了。要卖肉的是他。”</p>
牛马把刘正护到了身前。</p>
“哦，看着是块好肉。”</p>
奥因克撑着下巴打量着他。</p>
“一点点的人性，一点点的畸形，还有黑山羊的骚味儿。”</p>
它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像在品鉴一道好菜。</p>
“你还听过福音？”</p>try{ggauto();} catch(ex){}
奥因克突然问道。</p>
“大概好吧。”</p>
刘正回道。</p>
那段记忆有点模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洗过一遍。</p>
“不错，很久没见过你这种品质的食材了。”</p>
奥因克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兴奋。</p>
“那么，你要卖多少？”</p>
它盯着刘正说道。</p>
“什么价位？”</p>
他问道。</p>
“你这种品质的肉，一斤我能给你两千。”</p>
奥因克想了想说道。</p>
“我有多少斤？”</p>
刘正不知道自己的重量。</p>
“十五斤。”</p>
奥因克回道。</p>
三万块，相当于他两年半的工资。</p>
“这个价格公道吗？”</p>
刘正问牛马。</p>
“你小子就偷着乐吧，我才能卖一千五一斤。”</p>
牛马有些嫉妒地说道。</p>
“为了两年半的工资就变成空壳，听起来不怎么划算。”</p>
他摇了摇头。</p>
“肉是可以吃回来的，你们餐厅的员工这种机会应该很多。”</p>
奥因克说道。</p>
刘正知道，它说的应该是那些可以弥补缺陷的食物。</p>
“我记得，如果一次性卖光所有的肉，收购价格翻倍，对吧？”</p>
牛头忽然开口道。</p>
“没错。”</p>
奥因克点了点头。</p>
“绝望之下的癫狂，会让肉质更加紧实，风味也更加独特。”</p>
它伸出灰白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猪鼻子。</p>
“那他全都卖。”</p>
牛马连忙道。</p>
“我什么时候...”</p>
刘正刚准备反驳，却看见牛马朝自己疯狂使眼色。</p>
他愣了愣，然后想起了法国梧桐预支给他的道具。</p>
原来如此，还真是场豪赌。</p>
不过，也行。</p>
“原因呢？”</p>
奥因克饶有兴趣地看着刘正。</p>
“他...”</p>
“闭嘴。”</p>
牛马刚准备开口，却被奥因克打断了。</p>
猪头人缓缓起身，面向两人。</p>
它手中的铁钎穿着一整条前腿，表皮已经烤得金黄。</p>
油脂不断从上面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p>
“我是在问他。”</p>
奥因克沉声道。</p>
站起来的猪头人更加高大，头几乎都要顶到房梁。</p>
刘正注意到，它的脖子上有一条陈旧的勒痕。</p>
牛马耸了耸肩，闭上了嘴。</p>
看得出来，它并不想和奥因克对着干。</p>
“原因呢？”</p>
猪头人又问了一遍。</p>
“当然是缺钱啊。”</p>
刘正奇怪地看着它。</p>
不是因为缺钱谁卖肉啊？</p>
“有了钱要干什么？”</p>
奥因克没有生气，继续问道。</p>
“把血腥餐厅买下来，让它给我打工。”</p>
他指着牛马说道。</p>
“嘿，你丫的。”</p>
牛马一瞪眼就要揍他，却被奥因克的眼神止住了。</p>
“你被压榨到要来卖肉，赚了钱却要用来压榨别人吗？”</p>
奥因克的语气中似乎有丝丝冷气。</p>
“吹牛嘛。我现在活着都很难了，总得有个务实点的念头撑着。”</p>
刘正笑了笑说道。</p>
“有意思。你的肉，我要了。”</p>
奥因克大笑三声，然后随手把铁钎扔进了壁炉里。</p>
橘黄色的火焰突然暴涨，将那条前腿化为灰烬。</p>
“浪费啊。”</p>
刘正吸溜了一口口水。</p>
他认得出来，那条不是前腿。</p>
“想吃？挑一个吧。”</p>
奥因克指着那些铁锅说道。</p>
“每个把自己卖光的客人，我都会送他一碗汤。”</p>
“现在，看你的运气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