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紫禁城内,大明天子朱由检看着兴国伯李植来的奏章,双手有些抖。
朱由检的身后,司礼监太监王承恩和王德化等踮着脚偷看朱由检手上的奏章,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紧张。
奏章是王承恩拿来的,但这份奏章太过重要,王承恩不敢路上偷看,一路快跑送到了天子手上。如今天子在观看奏章,王承恩也十分想知道奏章上都写些什么。
最近兴国伯李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李植在天津对士绅收税,结果天下士绅在复社张溥的号召下封锁李植的产品和原料。按道理说,李植被天下士绅封锁,就该乖乖认输改弦易张,把对士绅收税的计划抛弃。甚至连在天津征收的商税,也该一起停止,乖乖向天下士绅求饶了。
天子和王承恩,听到张溥封杀李植产业的消息时,都以为事情会这样结局。
天子那几天还窃喜,以为这下子李植算是栽了。李植的产业完蛋,说不定以后养兵都养不起。以后只能每天求天子拨银子,变成天子的一条忠犬了。
但是李植不这样,李植不但不认输,反而逆势而起,派兵杀到了襄阳、济南和苏州,打下了大明的三座府城。他把截断他原材料的知府、巡抚杀了,把号召天下人封杀他的张溥、张采和陈子龙也杀了。
襄阳、济南和苏州三座大城,都被李植攻陷。在大明朝,还从未有人因为私事越千里攻城的。攻了朝廷的城池,那和造反还有什么区别?
更不曾有人曾几千里之外,攻下城池杀死一省巡抚,一府知府的。就是天子的锦衣卫到江南去拿人,有时都会被当地的群众围攻。而李植却在襄阳、济南和苏州大肆抓捕,杀戮几百人。几乎是但凡参与封杀李植活动的士绅官吏,全部被李植杀害。
李植所作所为,已经无法用人臣的概念来理解了。
这些天,外廷闹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听到襄阳被打下的消息,那些文官们一个个十分愤怒,说李植是造反,说要以最严厉的手段打击李植,要派兵去讨伐李植。可朝堂上争论了几天,也没能说出调哪支靠谱的兵马讨伐李植。
蓟辽的兵马被东奴牵制,大部分是动不得的。河南的五万官军在山中围剿李自成,此等关键时刻若是撤兵,李自成一定死灰复燃,也是动不得,最多抽出一部分。大臣们议来议去,现大明根本聚不出十万兵马攻打李植。
以李植虎贲师崇祯十一年在范家庄大战岳托的战力,以大明官军的战力,起码需要十万官军围剿才能真正对李植形成压力。没有十万官军,根本不是李植的对手。
李植在襄阳的骑兵可以快机动回范家庄,在济南的兵马距离天津近,几天就能回到天津。在苏州的兵马是做轮船去的,坐轮船回天津也就是十天的时间。如果朝廷征大军讨伐李植,风声一漏出去,李植的兵马恐怕就会立即集结在天津。
恐怕朝廷的兵马还没聚集好,李植的两万大军已经在天津严阵以待。
议了几天,朝堂上的大臣们就一个个全蔫了。大家现一个惨淡的事实,大明朝根本讨伐不了李植。这根本不是打不打的问题,是有没有能力打的问题。
虽然东奴没有入关,虽然李自成已经逃入山中,但东奴和流贼依旧牵制着大明的主力。要打李植,就是在东奴和流贼之外再树一个可怕的大敌。大明朝这身板,几乎承受不住这第三个敌人。
最后大臣们议论的结果:要打李植,恐怕就要把关宁防线全部放弃,弃地五百里,调蓟辽边军讨伐。这还不够,还要冒李自成死灰复燃的风险,从中原抽调剿贼的兵力。
这样调兵的后果,是大明无法承受的。
接下来,在大臣们无可奈何的时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李植不但攻占了襄阳,还打下了济南,甚至打下了江南最富庶的苏州城。
李植在三座大城中大开杀戒,杀了几百士绅官吏。李植的兵马对士绅们抄家灭族,其滔天恶行,罄竹难书。
文官们顿时集体跳脚,在朝会上当场就和天子对上了。说都是天子这些年对李植的纵容,才让李植今天有造反的资本,是天子生生培养出这样一个反贼出来。文官们一窝蜂地攻击天子,只差破口大骂了。
这些日子,天子朱由检寝食难安。朱由检实在想不到,李植居然真的造反了。天子本还以为,李植会被士绅们打压下去,渐渐失去实力,收缩成为一个地方小军头的。没想到李植以铁血的手段,竟把张溥杀了,把天下的士绅打趴下了。
李植不但成功控制住了产业的原料产地,还将了天下的士绅一军,让打砸范家庄商品的士绅们有所忌惮。
朱由检这些日子朝天津派去了三批传旨太监,要李植就此收手,赶紧撤回大军。但李植根本就是见都不见这些传旨太监。
前几天消息又传来,李植把天津巡抚李继贞也杀了。
朱由检已经绝望了,暗道只能放弃山海关以北全部国土,只守山海关。调大部分关宁军入关,同时调河南五万剿贼兵马北上,一起讨伐李植的时候,李植突然上了这一封奏章。
朱由检抓着奏章的手一直在抖,好不容易把奏章看完了。
看完了奏章,朱由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承恩踮着脚站在天子身后,也看完了李植的奏章。看完了奏章后,王承恩满脸的笑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唱道:“恭喜圣上,李植他没有反呐!”
朱由检看了看王承恩,脸上阴晴不定,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承恩唱道:“圣上,李植说要把在襄阳、济南、苏州和天津抄家四十二家士绅、两家巡抚和两家知府所得的一百三十一万两银子送给天子充为内帑,李植这是要做忠臣呐!”
朱由检把奏章放在御案上,颤抖着手扶在御座的扶手上,颤声说道:“忠臣?天下竟有这样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