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娜说的当然是玩笑之语，实际上德国对犬只管理极为严格，狗主人每天要遛狗三次，每次至少1小时，达不到标准的政府会派专业人士上门替你遛狗，费用每次10欧元，遛狗过程中如果不自行处理狗的粪便，就会被课以为数不菲的罚金。

    不过狗吃屎这件事真没什么好办法，除非是像警犬一样进行严格的拒食训练，或者让有吃屎迹象的狗形成户外排便的习惯，并且在每次外出遛狗时都给它戴上口套，虽然这会委屈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狗，但总比吃完屎后舔主人的脸要好，那太伤感情了……

    雷娜带着张子安在店内参观，不时回答他的一些疑问。

    张子安最大的感触是，这家店内的宠物用品实在太齐全了，每一种用途的东西，比如说犬舍，少说有十几种款式备选，甚至多达几十种，几乎涵盖了顾客的任何需求。

    一排排的货架逐渐走到尽头，前方就是宠物展示和贩卖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兔子，木制骨架嵌以玻璃的一排定制兔笼内养着好几种兔子，有垂耳兔、安哥拉兔、白兔、斑点兔、荷兰侏儒兔等等，每只兔子独占一只兔笼。兔笼内底部铺着厚厚的干草，一团供兔子食用的青草摆放在圆形食盆里，旁边还有精致的木制兔舍。

    每个兔笼的正面都贴着图文并貌的说明，介绍笼内兔子的种类、习性和饲养方法——虽说张子安看不懂这些德语，但从图上能猜到大概意思。

    他走到最近的兔笼旁边仔细观看，这个兔笼里养的是一只淡紫色的荷兰侏儒兔，体型小巧，圆润可爱。它正在吃青草，眼珠向张子安转了一瞬，小跳着跑进了兔舍。

    离近之后，他发现笼内铺的并不是普通干草，而是散碎的黄金燕麦草，食盆里那团青草也是燕麦草，带着浓郁的奶香。

    看到这些兔子，他想起小芹菜，不由地向店内扫视几眼，发现为数不多的顾客里面儿童和青少年都很少，即使有也是由成年人陪着来的。

    儿童也就算了，十几岁正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不是应该很讨厌跟家长一起出来逛街么？

    他把这个疑问抛给雷娜。

    雷娜指着兔笼上价格表附近的几行德文解释道，由于动物保护法的规定，在德国是不允许16岁以下的青少年购买宠物的，16岁以上的青少年要在监护人的陪同下购买，并且必须了解饲养宠物的知识，即使是成年人买宠物同样要先了解饲养知识。

    她特别指出一点，在德国，宠物并不适合当作惊喜送给别人，在购买和赠送前必须告知对方，并且售出后一律不退不换。

    张子安在日常经营的时候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比如说那个刘叁浪，想买一条小狗博取诗诗的惊喜和欢心，但他并不清楚诗诗会不会把小狗留下，于是死皮赖脸地跟张子安商量，如果诗诗不收下小狗的话，他希望能把小狗退掉。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并不是罕见的孤立事件。

    如果换成在德国，刘叁浪在买小狗前必须先告知诗诗，得到诗诗的同意后才可以买，买了之后想退？没门！

    张子安疑惑地问道：“如果买来之后不喜欢，又不能退，岂不是会加重遗弃宠物的现象？”

    雷娜解释道，在德国，遗弃宠物或者不能给宠物提供适合的生存空间，是要受到重罚的，这也是德国街头很少见到流浪动物的原因。

    她笑道：“我刚才看到你牵着飞玛斯进来时很惊讶，因为像它这么棒的德牧即使在德国也很难见到了，我猜大概不可能是领养的，任何一位主人都不可能把这么棒的狗遗弃掉，所以就问你是从哪买的。”

    说到这里，张子安突然注意这片展示和贩售小型哺乳动物的区域里竟然没有猫和狗，便问道：“我没有看到你这里卖猫和狗，是在二楼么？”

    “很遗憾。”雷娜耸耸肩，“我们这里不卖猫和狗。”

    “为什么？”张子安惊讶地问道。宠物店居然不卖猫和狗？这是哪门子的宠物店啊？

    国内有些不卖宠物的宠物店以提供宠物美容等服务为主，但只要卖宠物的宠物店，至少会在猫和狗里占一样……

    “因为法律不允许。”雷娜无奈地摇头，“德国人认为猫和狗这样有感情的动物不应该被贩卖，所以德国90%的猫和狗都是被领养的。”

    “可是你们还在卖猴子啊……”张子安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猴笼，表示不明白德国人的脑回路，“卖猴子不卖猫狗，难道作为人类近亲的猴子没有感情吗？”

    “这个你只能去跟制订法律的人说了。”雷娜苦笑，“当然，德国也有卖猫和狗的地方，就是经过政府批准的养殖场。犬类饲养法对养殖场的建设标准、每条狗休息和运动的时间都有严格的规范。作为宠物店来说，想达到那些标准需要花费太多资金，所以我们干脆不繁育也不贩卖猫和狗，反正有其他宠物可以卖。”

    雷娜大致介绍了德国猫和狗的领养与贩卖现状——买狗的价格不会低于1500欧元，就算是领养也要花上两三百欧元，然后每年还要额外缴纳四五百欧元的税和保险，每月用在养猫和养狗上的花费差不多100欧元……宠物主人要负担不菲的花费，一旦因为生病、破产等原因无法再养，把宠物送到收容所去还要交一笔钱。

    至于养不起而宠物其悄悄遗弃要冒很大的风险，警察会通过宠物体内植入的芯片找到遗弃者，等待他的将是数万欧元的罚款和拘留……

    高昂的代价确保人们在养宠物前三思而后行，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子安感慨，怪不得在大街上见到的狗没有几条是特别纯种的，原来德国真的已经基本做到了以领养代替购买——但这并不是完全靠人们的自觉，而是靠法律的限制。

    即使是德国这样在宠物保护方面走在世界最前面的国家，也不存在“免费”领养，人们不会珍惜免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