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长安城最近有什么新鲜事的话,那无疑便是一座名为悦来客栈的酒楼建立了。
能成为话题中心,并不是因为悦来客栈有多么豪奢,相反,悦来客栈是面向平民百姓开放的,定价不高,食物更合百姓口味,有些闲钱的百姓,都愿意在这里消费。
但真正令它出名的却并非这个,而是在这悦来客栈之中,多了一些其他酒楼客栈之中所没有的新职业……说书人。
其实也不能说是新职业,所谓的说书人,若在有学问的人眼里,也是有出处的,这说书人源自于先秦之前诸子百家之中,九流十家的小说家。
小说家者之起源,当盖出于稗官,即出于以说故事为生者。其意多为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传载舆人之诵,诗美询于刍荛。
小说家在坊间一直存在,并未真的断层,但大多数时候,是服务于权贵,类似如今酒楼之中专门请说书人的,确实很少。
这个时代娱乐严重缺乏,如今秋收已经接近尾声,许多闲极无聊的百姓也愿意到这悦来客栈之中,听说书人讲一些天下趣事或是野史杂文。
虽说这悦来客栈属于刘协的产业,就连这名字也是当初刘协恶趣味的产物,不过真正到这悦来客栈,却还是头一遭,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踏足古代酒楼客栈,不免有些好奇。
悦来客栈高有三层,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高层建筑了,第一层是吃饭的地方,横七竖八的摆着数十张桌椅,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却并不给人凌乱或是拥挤的感觉,刘协也是琢磨了半天,才恍然惊觉,这一层的桌椅摆设,竟是按照九宫八卦的位置摆放的。
而在中宫之处,并没有摆放桌椅,而是搭了一座台子,那是为说书人准备的。
二三层皆是客栈,供来往旅客居住,呈回字形结构,站在任何一处地方,都能清楚地看到中央位置。
“公子,您来啦。”李儒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刘协三人的存在,连忙悄悄地来到刘协身边,躬身一礼。
虽说是为刘协打理悦来客栈,也算是悦来客栈名义上的主人,但李儒却很少现于人前,毕竟这长安城中,能够认出他的权贵不在少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儒平日里很少以悦来客栈主人的身份现于人前。
“嗯,来看看进展如何了。”刘协微笑着点点头,在李儒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二楼一间厢房,在这里,也能听到楼下说书人的声音。
此刻那说书老者刚刚说完一段秦惠王的故事,在台子上喝了口水,正想接着说,却见台下一名伙计向他打了个手势,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周围的食客道:“秦朝的故事便先说到这里,今日老朽却是想给诸位说些新鲜玩意儿。”
“老张头,秦惠王后来怎样了?快接着说啊,别卖关子,赏钱少不了你的。”台下顿时有不少人叫嚷起来。
说书人心中苦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这新鲜玩意儿可不简单,老夫今日要说的,却是当今陛下的事情。”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愣,随即不少人担忧起来,有人低声喝道:“老张头,你糊涂了,这些事情,怎能乱说?小心吃了官司。”
“诸位放心,今日说的这些,已经得了官府准许。”老者微笑道。
说完也不等众人询问,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来:“诸位当知,当今陛下虽然年幼,但一生却颇为波折,先有董卓犯上,霍乱朝纲,再有李傕、郭汜二贼欺君,然而,当今陛下虽然年幼,却是古今少有之明君,今日就为大家讲讲当日陛下是如何在那承明殿外,诛杀李郭二贼的事情。”
老者口才不错,而且说的这些事情,也大都是事实,又被老者润色了不少,此刻说起来,却是跌宕起伏,一环扣一环。
“陛下以为如何?”厢房之中,听着楼下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说,李儒微笑道。
“你写的?”刘协笑道。
“非也,在下只是将事情经过与此人说了一遍。”李儒摇摇头,他虽然才华横溢,但在这方面,可没有老者这般厉害。
“朕还是头一次听旁人说自己的故事。”刘协摇头失笑道:“倒是有些新鲜,不过此人所说,太过夸张了一些。”
“陛下本就英明神武,奴婢还觉得此人说的有些弱了陛下的气势。”卫忠躬身道。
“坊间传言,多有夸大,皆为这些人之功。”李儒摇了摇头,他却是不屑以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去巴结人的,哪怕对方是皇帝也一样。
“这悦来客栈经营的如何了?”刘协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而是转而问道自己比较关心的事情。
不管要压制世家还是壮大自己,除了武力之外,情报以及舆论的控制都是有利的武器,而这悦来客栈的建立,在刘协的计划中并不是为了敛财,而是为了情报的收集以及对舆论的控制,说书人便是刘协的计划之一。
“尚算顺利,因为有陛下的安排,这三辅一带,每一座郡城的悦来客栈都已经开始营生,不过似张老这般的小说家,臣遍访关中,也只找到张老这一个。”李儒苦笑道。
“无妨,这事情,慢慢来,或可找些机灵的来这里听学。”刘协笑道:“若财力足够的话,可将客栈往各县发展。”
毕竟看这长安悦来客栈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虽然利润不高,但薄利广消,悦来客栈的知名度越高,对刘协掌握舆论的帮助便越大。
“目前臣不建议扩张,一者人力不足,二来若发展太快,便是有陛下在背后支持,也容易犯了忌讳,遭人排斥。”李儒摇了摇头。
“这倒是,先把基础打牢。”刘协闻言点点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话,无论贾诩还是李儒,都算得上是老成持重了,两人用计,有相似之处,但行事却是一个比一个稳,此刻刘协经过贾诩的两次劝说,对于稳这一点也算有了些体会。
“老先生,我听说那陛下如今年不过十一,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却听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对说书者质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