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家这边也就这么回事了。
与之相比,洪衍武的私人产业显然收益更大。
这话可不是吹的。
健美裤热销,旅游文化衫热卖,这两项计划完全如洪衍武所料,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故宫、长城门口的工艺品和“三轮车”也因为外国游客的继续增多,和人民币兑美元持续大幅贬值的原因,都被洪衍武提高了百分之五十的价码。
“西单劝业场”已经开业,它和“秀水街”、“东华门夜市”、乃至花城“高第街”的买卖。
全因为国内经济的提,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的缘故越来越火,租金自觉就“嗖嗖”往上窜。
而这还不算“大将”那头儿呢。
别忘了,炒卖“君子兰”的斩获同样不菲,西北岸上包海又到了旺季。
再加上韩莹今年也在滨城的“普照街轻工市场”办了工商注册。
按照洪衍武的话,一气儿吃下了三十个摊位,又从他的手里把部分广货由京城转批到滨城。
一跃就成为了当地最大的服装批商。
假如这些都算一块堆儿,这一年洪衍武要不扑腾出个七八百万现金来,那就算是不成器的败家啊。
像他这样还没有一个公司实体,就靠眼光和几个点子,能达到如此的来财度,那真的得说已经把商人轻资产的投机方式玩到极致了。
就连阿凡提“沙子一屋子,金子一袋子,眯了嘛唔……”的神奇咒语也没他这么牛啊。
要不然,这小子怎么新年之始能把“全国美展”获奖作品包揽了一半呢?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随后又靠一己之力,就把“虹光阁”的坛坛罐罐都买空了呢?
要不然,他又怎么能支撑得起,那个花钱如流水的“古建队”呢?
而说起这个,就又得提提洪家老宅的那个石头小洋楼了。
今年五月初,这个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耽搁、难产了好几年的艰巨工程,终于顺利竣工了。
而这件事最终能够克服了诸多困难,这么快的完成。
除了有洪衍武毫不吝啬提供雄厚资金支持,单家父女用心操持的功劳以外。
其实兆庆托付给洪衍武安置的那些龙口村附近的村民们,也管了大用了。
就因为这些人生于金陵遗址旁,不少人都学过祖辈传下来的石雕手艺,甚至还有几个不错的好手。
这才让单家父女原本最头疼的石雕人手不足的问题迎刃而解,否则要完成至少得年底见了。
这或许也算是歪打正着,或者说是好心有好报吧。
毫无疑问,这件事对洪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喜事啊。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栋房子那么简单,它还牵扯着洪禄承的心结,连接着洪家人期盼亲人归来的情感,意义相当重大。
那么自不必说,洪衍武料定父亲得知他汇报的消息之后,是必要迫不及待要亲眼看看的。
于是他在真正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才在临近月底的时候,告知老爷子。
这样5月27日周末这天,洪老爷子就没去酒馆儿。
而是举家回老宅,要去看小洋楼修葺一新的景象。
还别看这么兴师动众的,现在的洪家要出门可比以前容易多了。
当天早九点,由陈力泉开着挎斗摩托拉着小洪钧先行打头阵。
水清则开着黑色皇冠载着洪家老两口和水晓影、洪镒紧随其后。
而最后还有“服务公司”的司机小郑开着日本大85o,拉着洪衍争两口子、洪衍武和洪衍茹兄妹压阵。
这一家人是浩浩荡荡、舒舒服服的从福儒里驱车前往啊。
那叫一个体面,那叫一个有派,正所谓“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别说在胡同里了,就是开在大街上,都是吸引人们眼球的焦点。
因为当时京城的汽车还是少,虽然车队属于迷你型的,才三辆车。
但前有摩托开道,中间又是黑色丰田皇冠这样的顶级豪车。
这情形可太像什么外宾或是大领导出行了。
所以当他们来到了“丰泽园饭庄”路口,这里的岗亭还真闹了一出误会。
里面的人大老远一看这几辆车来了,没多想就按照有关规定,主动把红灯给调成绿灯了。
而等到车队畅行一过去,这位好心眼的同志可就傻眼了。
因为这时他才现啊,怎么挎斗里还坐着个抠着鼻屎的小破孩儿呀?
欢迎外宾的三好学生?不像啊……
这小子竟然穿着跨栏儿背心,脖子上连条红领巾都没戴!
嘿,瞧这事儿闹得!莽撞了!
抛开这个笑话不提,奔左拐进了煤市街里,车队也就到了洪家老宅了。
但这次得驶过老宅正门不能停,向左一拐得奔西街。
跟着再往前直行三四百米,一直开到老宅的后院范围边界,这才是最终目的地所在。
只见高高的灰墙斑驳依旧,但原本可以一窥小楼端倪的花式通透铁栏杆的大门,却已经变成了安装着电铃和小窗口的全封闭式铁灰大门。
不用多言,洪家老两口自然懂得洪衍武不愿张扬的良苦用心。
若非如此,实不能避免里面的情景为外人所见。
果不其然,当陈力泉下车按了电铃。
小窗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跟着这才正式打开了大门。
而就在焕然一新的石头小洋楼逐渐显现的过程里。
陈力泉重新上车动,带着后面的汽车徐徐开入。
不能不说,这座楼修得实在是好。
青砖黑瓦琉璃墙配上繁盛的花树,和绿草坪上三层逐层交叉落水的喷水池,完全重现了昔日一度的风华。
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花园洋房的墙面上,小楼上的西洋花雕也是栩栩如生,几乎与当年完全别无二致。
于是真等到几辆车全部停于小洋楼门口,洪禄承和王蕴琳从车上下来,再抬眼一望。
过去的旧时光顿时不可抑制的铺面而来。
以至于从楼内快步迎上前来的李福,和后面跟着出来的洪衍文一家三口,都让他们一度恍惚,产生了错觉,误当成了当年的旧人。
在他们的眼睛里,李福变成了负责看管小洋楼,那永远保持着笑模样的杂役老何。
“二少爷,二少奶奶,您二位快屋里请,东西我来拿,留神外头天热,晒着……”
而他们自己的二儿子洪衍文,则化身为正在看金表,喜欢嗔怪他们姗姗来迟的三弟。
“二哥,二嫂,又晚了啊。再这样,以后我东道,都你们掏钱。”
抱着洪铢的许崇娅呢,则变成了身怀六甲满面带笑的大嫂……
“你们俩这是打哪儿回来啊?瞧这一头汗,快进屋洗把脸,再喝点荷兰水,凉快凉快……”
这样的情景,没有办法不让人激动,没有可能不让他们老眼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