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郎中王立琦的府上,东跨院书房,绮兰手里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王忠仁连忙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迎上来,接过绮兰手中的果盘,笑道:“怎么亲自送来了,不是还有使唤丫头吗?”</P></p>
绮兰道:“那些丫鬟怎会比我了解你的口味,读书读累了便歇歇吧。”</P></p>
王忠仁面露惭愧道:“前几日忙于应酬,险些荒废了学业,已经惹得老爹不快,相公可不敢再偷懒了。”</P></p>
绮兰欣慰道:“眼看秋闱不到半年的时间,相公却整日喝得醉醺醺,爹对你期许甚大,生怕你耽搁了正业。今日见相公勤奋攻读,我想爹也会倍感欣慰的。”她看了王忠仁一眼:“只是相公那些朋友,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相公还是留心这些,可别被人带入歧途。”指的是严皮寿、史泰翔之辈。</P></p>
王忠仁心中一紧,一瞬间还以为绮兰听到了风声,但见绮兰面露关切,情真意切,才稍稍放下心来,点头道:“我知道了。”</P></p>
绮兰施礼道:“那就不耽误相公用功了,只是还需注意劳逸结合,莫熬坏了身体。”</P></p>
四喜脚步匆匆地走入院中,书房门恰在此时打开,绮兰走了出来,四喜急急停了下来,露出僵硬的笑容施礼:“少奶奶好。”</P></p>
绮兰皱了皱眉:“四喜,你不在少爷房中伺候,整日神出鬼没的,想要做什么?”</P></p>
四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讪讪地道:“少奶奶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他看向屋内,王忠仁的声音传来:“进来吧。”</P></p>
绮兰不满地看了四喜一眼,让开道路,四喜小心地侧着身体走入书房,他不忙着禀报,待见绮兰身影拐出月亮门,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嬉皮笑脸地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陆姑娘终于服软了。”</P></p>
“哦?”王忠仁的脸上乐开了花,将信瓤抽出飞快读了一遍,挑了挑眉:“陆诗柳约我泛舟游湖?”</P></p>
四喜道:“正是,今日我见陆姑娘从庆元春离开,便一路尾随,本想查探她的去处,哪知她竟是来了王府,我怕人多眼杂,当即便将她拦下,这才知道原来陆姑娘是想约少爷出游,小的想少爷一表人才风流潇洒,想来陆姑娘终于开了窍。”</P></p>
王忠仁的喜悦溢于言表,脑海中已浮现出与陆诗柳同游的旖旎风光,登时心猿意马起来。他瞥了一眼四喜:“四喜啊,你做的很好,少爷重重有赏,你去账房支取二两银子,便说是我交待的。”</P></p>
四喜一怔,心中暗自鄙夷,脸上仍是笑嘻嘻的:“谢少爷的赏。”</P></p>
王忠仁兴高采烈地坐回到案前:“前番突遇横祸,本想修身养性,未曾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往日京城中嘲笑老子的多了去了,如今美人投怀送抱,看看他们的脸被打得疼不疼,哈哈,哈哈!”他想了想,吩咐道:“你去,速速通知严史二位兄弟,让他们共同见证这桩美事。”</P></p>
四喜躬身道:“小的明白了。”转身出了书房,回身将门小心地带上。</P></p>
王忠仁收回目光,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想到陆诗柳作为京中百花魁首本已被自己已高价获得梳拢之资,却连番躲避,教自己迟迟不得如愿,在京中已沦为了笑柄。但越是这样,他便越不能用强,陆诗柳拥趸众多,为其容颜,为其风姿,为其才情,其中不乏豪绅显贵,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会对自己不利。</P></p>try{ggauto();} catch(ex){}
没想到陆诗柳打熬不住低了头,如今不仅可以拥美入怀,更可以光明正大地为之炫耀,心中自然喜不自胜,他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志得意满地伸了个懒腰,却见一个半大孩子小跑着走了进来。</P></p>
王忠仁道:“五平,着急忙慌地,这是作甚?”</P></p>
那叫五平的书童躬身施礼道:“少爷,小的有事回禀。”</P></p>
绮兰回到房中,丫鬟正在给窗台上的雏菊浇水,绮兰快步走了过去:“哎哟,浇这么多水小心烧了根。”</P></p>
丫鬟连忙住了手,绮兰劈手将水壶抢过,皱眉看着她,丫鬟战战兢兢地道:“少奶奶,对不起...”</P></p>
绮兰按捺住心头不满道:“这雏菊喜光耐半阴,适宜在湿润的土质中生长,要等盆中的水干后才能再次浇水,不能让根系长期浸泡在水中,否则容易烂根。”她将水壶放下,见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心下不忍,温言安慰道:“这盆雏菊一向是红杏伺候的,不知者不怪,下次可得注意了。”</P></p>
丫鬟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绮兰笑道:“傻丫头,我都说了不打紧,怎么还哭上了。”</P></p>
话音未落,红杏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眼前一幕怔了怔,连忙走上前:“小姐,这是怎么了?”她是绮兰从娘家带过来的,是以绮兰虽然嫁人,但唯有她依旧以小姐相称。</P></p>
绮兰道:“没事,你先下去吧。”丫鬟福了福,快步走了出去,红杏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绮兰道:“你去哪儿了?”</P></p>
红杏回道:“方才陆姑娘派人来找您,我见您不在便去代您回了话。”</P></p>
绮兰皱起了眉头:“诗柳姑娘温婉典雅,才情艳艳,只是这出身...她被人痴缠,烦恼苦闷,我同为女子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颇为同情,但我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家中又是朝中做官的,掺和进这些事总是不妥,思前想后还是只能暂时委屈诗柳。这事是我有愧于她,只能待来日想方设法补救,你是怎么说的?”</P></p>
红杏道:“我也是照这个意思讲与对方听的,说老爷近日劳病加剧,您做儿媳妇的要尽心照料,脱不开身。”</P></p>
绮兰道:“正是此理,暂且拖些时日,诗柳做那种...那种营生,自然交游广阔,总能认识些比我有能力之人,若是他们出手相助,总好过我这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P></p>
红杏的脸色有些为难,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护身符递给绮兰,绮兰拿在手中,但见那锦囊精致小巧,不但植福护身,又不失美感,正面鎏金四字,写的是:平安喜乐。</P></p>
绮兰不解地看向红杏:“这是?”</P></p>
红杏缓缓道:“这是陆姑娘从护国寺中求的,她说上个月见小姐因为老太爷的身体忧心劳神,便每日在护国寺进香祈福,住持觉慧法师念其赤诚,才亲自给开的光。”</P></p>
绮兰“哎哟”一声,羞愧地双手掩面,脸色涨得通红,红杏轻声道:“陆姑娘对小姐情真意切,红杏都看在眼里,便没有一口回绝,只说教她回去等候消息...”</P></p>
“跟她说这忙我帮了!”绮兰放下手,脸上不再有犹豫。</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