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嘻嘻哈哈进入布庄,只觉得财大气粗,并不知道萧布衣正在打肿脸充胖子。
“几位客官,买布?”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已经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觉得买布不太可能,抢布倒是大有可能。
这些人都是衣着简陋,有两个还穿着草鞋,他们穿不起绫罗绸缎,又如何买得起?
看到一个小厮脏兮兮的竟然去摸一匹绸缎,伙计大声喝了声,“住手。”
他声到人到,一把推开了韩雪,又拍了绸缎两下,生怕留下一丝灰痕,有些鄙夷的望着韩雪,“你今天洗手了没有,这种东西你买的起吗?”
韩雪猝不及防,被他推的退后了两步,涨红了脸,愤怒的睁大了眼睛,却无话可说。
她的确买不起,她口袋中一文钱都没有,可是她没有想到看看都不行。
六人沉默下来,那一刻简直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伙计还是不知死活,望着几人,带着傲慢的解释道:“这布摸不得,我们这里的规矩,摸了留下痕迹卖不出……。”
他话未说完,箭头就和利箭一样,二话不说,冲出去给这家伙一拳。
‘砰’的一声响,伙计已经仰面倒了下去。
兄弟合心,其利断金,整个山寨都和兄弟一样,韩雪来了不久,虽然没有和他们说过三句话,可是在他们心中,谁欺负韩雪就是欺负萧布衣,谁欺负萧布衣就是欺负他们几兄弟,推而广之,谁看不起韩雪,就是看不起他们几个。
其余四人没有出手,倒不是认为箭头不对,而是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值得兄弟们联手。
韩雪目光一丝感谢,看了萧布衣一眼,见到他皱着眉头,有些歉然。
“布衣,对不起。”
萧布衣反倒一怔,“对不起什么?”
这是韩雪来到这里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们走吧。”韩雪倒有些胆怯。
萧布衣笑笑,“需要说对不起的不是你,而是地上那位。”
伙计只发现眼前黑影一闪,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望见的是房顶。
等到他觉得脸上发热,嘴角发咸,明白被打倒的时候,勃然大怒。
商人虽然卑贱,做生意的也会被别人看不起,可是商人也会看不起一种人,那就是泥腿子。
可是今曰竟然有泥腿子打了他,这让伙计觉得叔叔大爷婶子大娘统统都不能忍,翻身起来,不说抱歉,先是喊了一嗓子,“打人了,伙计们出来。”
出来的不但有伙计,还有两个护院。
如今不算太平,哪个店子都会请来点护院维持,以防宵小来捣乱,几人拿着棍子门栓,护院还带着腰刀,雄赳赳的把六人围到中央。
掌柜的听到前面有事,也早早的来到柜前,伙计添油加醋的一说,见到几人都是布衣,不说二话,十分讲道理的说,“把他们带到官府去。”
两个护院五大三粗,胸毛好长,‘锵’的一声响,腰刀出鞘,光芒闪闪,一个冷声装酷道:“几位,是要我们,还是……”
他话未落地,选择没有讲完,莫风和杨得志已经替二人出手。
二个护院刀没有出了一半,已经被二人分别抓住手腕,莫风反手一抓,已经拿下他的长刀,左拳挥去,正中那人的右脸,那人踉跄后退,只觉得满天星斗,心下惶惶。
杨得志却是力大,只是一用力,愣生生把那人拔出一半的腰刀按了回去,提膝一顶,那人已经痛的弯下腰来,眼泪鼻涕的流了出来。
莫风二人没有什么撒花盖顶,老树盘根的招式,只是向来在山寨打架习惯,一招一式绝不花俏,却很实用。
两个护院一个照面,一退一弯腰,掌柜的气的跳脚,顾不得再讲道理,一挥手道:“都给我上,养你们这帮饭桶只知道吃饭吗?”
众人硬着头皮就要上前,杨得志和莫风也不退后,眼看就是一场混战,萧布衣只是抓住韩雪的手,低声道:“一会儿要打起来,你先走。”
“什么?”韩雪愣了下,周慕儒和箭头已经迎了上去。
这些年来,向来都是他们打劫别人的份,一时间没有适应商人这个角色,还是习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他们不给别人气受已经是施舍,别人欺负到头上,怎么会忍的住。
萧布衣知道这一场架打下来,多半会有麻烦,只是这个时候劝架已经不是最好的方法。
箭头挥拳要打,却觉得手腕一紧,竟被人牢牢抓住。不等看清来人是谁,已经错步斜摔,这招多少糅合点摔跤的套路,也是他们平曰近身肉搏的套路。
没有想到他借力用力,那人却是纹丝不动,铁柱一样,反倒拉得他一个踉跄。
箭头心中一惊,知道碰到了高手,手腕一抬,就要拼命,却被另外一人抓住。
萧布衣低声道:“住手。”
箭头长的人如其名,也是因为他擅长使弩箭。他左手袖子中暗藏着一把弩箭,构造巧妙,并不算大,平时被袖管遮掩,看不出什么。
弩箭上扣着的是竹箭,抬臂就发,不用费太多的力气。箭头祖上是木匠,他也手巧,上次杀死突厥兵的弩箭就是他自己打造,但是这次手臂上的却是更加小巧。
可正因为小,所以不能和长弓一样射远,但是近距离的射到要害,杀伤力却是绝对不小,他一弩射出去,对手不死也要重伤。
除了萧布衣,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箭头出手,可是萧布衣一说话,箭头马上放下了手臂,虽然他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信任萧布衣!
他一放手,才发现对面那人长的四方脸,身着官服,腰间铁尺锁链,看起来竟然是个捕头,不由心中一寒。
那人见他松手,竟然也松开手来,退后两步,到了另外一人的身后。
众人见到官差出动,难免凛然,他们毕竟都是马匪,惹动了官府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萧布衣却是抬手施礼,笑着向那个捕头身前一个穿紫衣的人说道:“王大人,布衣有礼。”
那人身着紫衣,头戴皮弁,皮弁上明珠闪耀,赫然就是马邑太守王仁恭。
王仁恭身边还有个胖子,油光满面,竟然是在天香坊有过一面之缘的王财神。
萧布衣想到当初在天香坊时,裴茗翠特意介绍过,这个王财神是做布匹绸缎生意,也是什么布庄的,难道这个店竟然是王家的产业?
王仁恭只是带着两个差役,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萧布衣,怎么回事?”
“这些人要抢布匹,我们是要……”伙计当先说了一句。
他话未说完,退到王仁恭身后的那个捕头已经闪身出来,一记耳光煽过去,伙计惨叫一声,捂住腮帮子,吐了一口血,竟然带出两颗牙齿。
“大人问话萧布衣,何须你来插嘴。”捕快寒声说了一句,再次退了下去。
伙计跌倒在地,只是呻吟,话都不敢再说半句。
众人心中惊凛,四周瞬间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