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至惊叹道:“百鸟朝凤?师父,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冼皓纠正道:“凤为雄,凰为雌,并称凤凰……假如这么说,你师父是凤。”
尚妮:“那么这座金山院也可以起个别名,就叫凤凰山了。”
庄梦周:“什么凤凰山,懂不懂百鸟朝凤的典故?那是苍梧山。”
尚妮有些疑惑道:“苍梧山?我书读得没您多,您可别骗我。”
朱山闲在一旁点头道:“庄先生没骗你,那的确是苍梧山。”
谭涵川看着满桌的东西微微皱眉道:“季节不对呀,今天才是阳历三月十六号,不会有这么多瓜果成熟。”
孟蕙语:“师父本事大嘛,而且这个地方是仙境,说不定四季都有各种瓜果。”
叶言行:“我们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可是初春景象。”
魏凡婷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她看着丁齐道:“师父,您能来个百鸟朝凤,能不能再来个百兽献果啊?能让飞鸟送来吃的,那么其他的野兽也行吧?”
丁齐看着手中的禽兽符答道:“理论上当然也行。若不得我的允许,禽兽国的禽兽平日无法进入金山院的范围,刚才是我放它们进来的。鸟儿飞得快,可以直接把东西送到山顶上,所以我才召唤飞禽。假如是兽类爬山上来就慢多了,而且它们没有手,用嘴叼着东西送来,你吃吗?”
魏凡婷:“哦,是这样呀。我就是问一问,师父您果然是可以的!”
庄梦周拿起第一只鸟送来的那只果子,咬了一口点头道:“嗯,不错,味道很不错!”
朱山闲抓起一把歪歪扭扭形状很怪的东西道:“好些年没有吃过野生拐枣了。南沚山里就有,我小时候经常跑到山里去摘,味道酸酸甜甜的别提有多好吃了。可惜等到长大了,便少了童年的很多乐趣,就算偶尔在乡下看见有人卖拐枣,买一把也尝不出原先那个滋味。”
谭涵川也抓起一把拐枣道:“不是拐枣的味道变了,而是你已经不同了。”说着话尝了一口,忽然眼神一亮道,“嗯,老朱,这个好吃!不是外面的品种。”
朱山闲:“当然不是外面的品种,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才几月份……咦,真的很好吃啊,就是记忆中小时候的滋味!”
众人品尝桌上的东西,纷纷发出赞叹之声,果然好吃得很啊。吃着吃着,庄梦周突然叹了口气道:“怎么全是素的呀,也不来点肉!”
谭涵川笑道:“就算有肉,那也只能是生的。丁老师召唤飞禽能把吃的送来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野地里的禽兽炒盘菜端上来吗?它们如果会生火炒菜,那早就成精了!假如召唤猛禽抓只半死不活、连皮带毛的耗子直接扔下来,您是吃还是不吃啊?”
庄梦周赶紧摆手道:“别说了,倒胃口,我正在吃东西呢!”
尚妮眨着眼睛道:“我们上次在小境湖里做的叫花鸡就非常好吃。丁老师,你能不能召唤一只野鸡飞过来自愿当叫花鸡啊?”
丁齐苦笑道:“不能!我只能召唤飞禽给送来食物,而且是我们能吃的东西,但不能让它们自愿飞来送给我们吃。你说的那只野鸡,除非它并不知情,假如它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估计就不会飞过来了。”
毕学成:“这又是什么原理呢?”
丁齐解释道:“我通过禽兽符沟通世界的意志,向它们发送神念,影响其意识、操控其行为。手段再玄妙,其原理也和催眠类似,不能违反其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不能操控它们去做自身爵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说送死,除非它们根本不清楚结果。”
尚妮:“那,那么可不可以这样做?丁老师,我们只是做个学术上的探讨……假如那只野鸡根本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它就是被你召唤来,然后被我们抓住了做成叫花鸡。”
丁齐:“理论上倒是有这个可能,但实际上却很难。因为神念不会撒谎,只要我是带着这个目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它被召唤时就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本能地就会回避。”
庄梦周插话道:“小妮子,你自己亲手去抓一只野鸡很难吗?非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搞得惊天动地!”
尚妮讪讪道:“我就是在探讨学术问题嘛,谭师兄,你说对不对?”
吃完这顿饭,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在仙山上住了一夜。园林各处以及那十二座洞府内外都装饰了不少夜明珠,可以用黑幔罩住,假如打开黑幔便可放出光亮。
丁齐和冼皓就在园林中挑了一间静室休息。尚妮、毕学成等人则是满山乱跑,最后倒也没有一人住一间洞府,而是结伴住了三间洞府。谭涵川、朱山闲、庄梦周则是一人寻了一间洞府住下。
第二天日出后,众人四处游历玩赏仙山风景,一切所见都是那么新奇,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他们又聚集在峰顶园林那处水榭中,很自然的就把这个地方当餐厅了。也说不清是早饭还是午饭,这次有肉,不是去山下打的猎,而是他们自己带进来的罐头,丁齐又召唤来飞禽送来不少吃的。
朱山闲笑着问道:“庄先生,昨天是您说要吃肉的。今天开了牛肉罐头,您怎么一筷子都不动?”
庄先生:“还是百鸟朝凤送来的东西好吃啊,素点就素点吧。”
毕学成遥望远方道:“假如能长驻仙界为仙人,那可真是太爽了!”
庄梦周却摇头看着丁齐,意味深长道:“丁老师,梁园虽好啊!”
冼皓点头道:“庄先生说得对,此非久居之地,亦非久恋之家。”
谭涵川却若有所思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丁齐分析道:“在古代,应是仙家宗门试炼之地。在金山院或者说这座仙山之中,我可以用禽兽符让你们都恢复意识与本来面目。假如离开了这座仙山,到了外面的禽兽国中,你们该是什么禽兽还是什么禽兽。
假如有这样一派宗门,弟子平日下山历练,化身为各种禽兽。通过这种方式逐渐找回自我意识并保持清醒,可锻炼元神。有朝一日突破大成,他们便可自行登上仙山。
而尊长坐镇山中,手握禽兽符可以察知世上的一切,能借此分辨出各位门人弟子的心性。假如发现有谁意识迷失,还可以将之唤醒,假如有人遇到了危险,也可及时救助,而平日只是暗中守护,让众弟子自行修炼……”
谭涵川总结道:“山中为人,下山便为禽兽。有意思啊,这是一处试炼之地。”
毕学成有些不甘心地又问道:“那么为何不能久留呢?”
朱山闲笑着解释道:“不是不能,而是不适合。你难道不回去读书了?就留在这里与禽兽为伍,甚至把自己也当成禽兽?”
谭涵川接着说道:“想当初上古时代,人类好不容易走出蛮荒开启灵智,累积传承至今才有文明社会。外面有大好人间,而你倒好,又独自回归蛮荒吗?这里不是不能来,也不是不好,但仙山就是仙山,非凡人久居之地。别忘了你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事,还没成仙呢!”
丁齐摆手道:“你们想玩就多玩一会儿,想下山当禽兽也行,但今天下午四点我们就该出去了,大家还得赶回去呢。我明天得上班,你们也是该上班的就上班、该上学的就上学。”
涂至站起身道:“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下山玩一会儿去……小婷婷,我们比一比,看哪只兔子跑得快?”
涂至、魏凡婷、毕学成、叶言行、孟蕙语都兴冲冲地跑下了山,他们都是第一次来禽兽国,昨天化身禽兽后只顾着跟着师父赶路山上了,在山下还没有过足瘾呢。尚妮也跟着他们跑下山了,她虽然是师叔的身份,但也是一名大三学生,年纪还比涂至小不少呢。
小巧倒是乖乖地留在了山上,它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临这座仙山,对这里的一切同样很好奇,一会站在冼皓的肩膀上到处望,一会趴在丁齐的腿上打瞌睡。丁齐看着这只麻雀道:“小巧的修炼也算有所成就,这次我们能把它带出去了吧?”
庄梦周却摇头道:“最好不要这样做!请问这只麻雀学会了方外秘法吗,无论是你还是冼师妹,都没来得及教它吧?原先的情况,就算教它也没用。而且就算教了它,它也未必能练成,就算练成了,此刻也没有突破隐峨境。
方外秘法未能突破隐峨境,会有什么结果?对于它来说,外面的世界就是方外世界,假如它出去再回来,是保留不了记忆的。假如它不适应外面的环境,你再把它送回来,假如时间过长,那么消失的就不是短期记忆了,恐怕就会像冼师妹当初那样失忆。”
丁齐皱着眉头想了想:“那还是把小巧留下吧,我给它留下一道神念心印,有朝一日它若能修成方外秘法,而且修为能突破隐峨境,我把再把它带出去。而且在这个环境下修炼,对淬炼元神很有好处。”
谭涵川很感兴趣地追问道:“丁老师,我一直想找机会请教,神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齐有些为难地答道:“这是很难解释清楚的,谭师兄不是已经体会到了吗?”
谭涵川:“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修炼出来的、怎么掌握神念的?这个过程总是有迹可循的,能讲出来多少就讲讲。”
丁齐想了半天才说道:“勉强的解释,或许与妄境有关。弹指之间可以经历那么多,还能出入妄境不迷失,这就是无比强大的元神。所谓神念也在一念之间发出,堪破妄境之后,就可在一念之间留下心印,包含庞杂的信息。”
谭涵川点头沉吟道:“嗯,这完全是符合逻辑的。”
庄梦周笑道:“老谭最喜欢搞理论研究,动手也很厉害,对这样的话题最感兴趣。但是丁老师,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丁齐微微一怔:“什么顺利?您是指我堪破妄境吗,我觉得并不太顺利啊,甚至有点艰难。”
庄梦周摇了摇头,抬手指着周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指所有的一切。你看看这座仙山,看看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得到的都太顺利了,换种情况是不敢想象的。”
冼皓却有些不高兴道:“这里我们家丁齐厉害!不是您说的嘛,从未见过如此清醒、如此冷静、如此透彻之人。再说了,您不能只看见顺利,也不看看丁齐有多努力、多认真。”
庄梦周似笑非笑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和认真就可以了,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至于透彻、纯粹,的确是丁老师的品质,他很干净。但那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他还很固执呢。”
冼皓:“那不是固执,叫坚强!”
众人都露出了笑意,丁齐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冼皓的手背道:“你就别夸我了。”
众人在下午四点离开了禽兽国,此番行游历练堪称圆满。毕学成等人还恋恋不舍呢,但也得回去读书啊。几千年文明所传承的知识,比这里的见识更重要,只是因为太常见、太容易得到,所以很多人反而不觉得。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生活仿佛又回归了平淡无奇,但在南沚小区的后院,却隐藏着小境湖这么一处仙家福地,那是他们享有的方外世界。而禽兽国同样是他们享有的世界,并不需要总是留在那里,而是正在享有、也在见知之中。
很快到了四月,清明小长假,几名晚辈弟子都回家了,朱山闲、谭涵川也回老家了,小境湖中只剩下了丁齐和冼皓。这天早上,丁齐似有些闷闷不乐,冼皓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丁齐搂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道:“我们先去商场买点东西把,家里用的东西。”
他们从小境湖里出来,开车去了境湖市最大的商业中心,家里有些东西需要购置,比如床上用品啥的。逛着逛着,两人就偏离了预定的购物目标,不知怎么手挽手逛到女装柜台一带了,然后迎面看见了两个人,丁齐当即微微一怔。
假如换一种情况,比如丁齐一个人逛商场,可能早就发现这两个人提前避开了,可是他刚才的注意力全在冼皓身上,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丁齐站定脚步招呼道:“佳佳,你好!最近回国了呀?”说话时带着温和的微笑,给人一种很自然的亲近感与信任感,就像他平常在心理诊室中面对求助者那样。
他碰到的是两位美女,刘佳和她当年的大学室友、如今的好闺蜜。刘佳的表情很不自然,显然很是意外,小声答道:“是的,回来办点事情,顺便看看我爸……你和朋友一起逛街呀?”
刘佳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冼皓身上,而冼皓抱着丁齐的一只胳膊浅笑着问道:“丁齐,以前的同事吗?”
丁齐:“嗯,以前的同学,刘佳。”
冼皓很乖巧地招手打了声招呼,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两拨人很快便擦肩而过,只有刘佳的闺蜜很好奇地回头看了好几眼,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前走不远,冼皓仍然左手搂着丁齐的胳膊,右手搭着他的手腕。丁齐突然笑道:“你干嘛摸我的脉搏?”
冼皓:“就想看你的心跳有没有变化,是不是突然加速了?”
丁齐:“看出什么了?”
冼皓:“还行,基本上波澜不惊,看来丁老师的控制力真是太强了!”
丁齐:“以你的本事,想观察一个人的心跳,用不着摸手腕啊。”
冼皓:“我就喜欢摸着……”说着话柔软而饱满的胸蹭着丁齐的胳膊,语气有些夸张道,“丁老师,你的心跳怎么突然有变化了?”
丁齐:“因为你太漂亮了,越看越美……我们不买东西了,先回去吧。”
冼皓:“不行,床单被套要换新的,还得再买两套的备用,一共是三套。”
丁齐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道:“再多买两套床上用品,然后我们开车去泾阳县。”
冼皓低着头道:“嗯。”
从境湖市到泾阳县,坐高铁其实更快一些,但是自己开车更方便。路上有点堵,他们花了三个小时才赶到丁齐的家的老房子里。春节的时候回来过,如今不多不少刚过去两个月,两人将屋子重新打扫收拾一番,开窗通风换气,下楼简单吃了顿晚饭,回家后又换上了新买的床上用品,天已经完全黑了。
点上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冼皓看着很干净的墙壁,神情有些好奇,似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丁齐似能与她心意相通,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这里为什么没有我父母的遗像?”
冼皓:“嗯,是啊。”
丁齐望着墙壁有些出神道:“因为我不想,我从来不认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始终感觉他们还在陪伴我。”
冼皓握住丁齐的手道:“从高二那年,你就一个人住吗?那年你才十七岁。”
丁齐没有说话,冼皓又柔声道:“你是带我回来见人的吧?”
丁齐终于长叹一声道:“是的,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只可惜……”
冼皓打断他的话道:“其实你一样可以做到,破妄之后,难道就失去了神通吗?”
丁齐看着她的眼睛道:“那你愿意吗?”
冼皓微微噘着嘴道:“就看你愿不愿意啦,假如是嫌我……”
她的话音未落,屋子里的光线突然变得明亮柔和起来。他们所坐的沙发垫变成了新的,客厅里也多了不少东西,都是零碎的生活用品,对面墙边还多了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不知什么节目。
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油烟的香味飘进了鼻子里。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道:“丁齐,你别干坐着呀,招呼小冼吃点水果!”再低头一看,面前的茶几上有一个洗切好的果盘。
又有一位四旬左右的男子,系着围裙端着一盘鱼走进客厅,将菜放在桌子上道:“你们去洗个手,马上就开饭了。”
丁齐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冼皓倒是赶紧起身道:“我来帮忙摆碗筷,叔叔、阿姨,你们先坐着吧。”
屋子里出现的人就是丁齐的父母,记忆中还很年轻的样子。丁父赶紧摆手道:“小冼啊,不用你帮忙,等着尝叔叔的手艺就行。”
母亲瞪了丁齐一眼:“你干嘛还坐着,快去洗手,再去厨房把汤端过来。”
这是一顿家常饭,但味道非常可口。吃饭时父亲质问丁齐道:“刘院长一直那么关照你,你怎么不在境湖大学工作了,跑去什么民营医院……”
冼皓赶紧替他解释道:“假如真有本事,不在体制内其实也挺好,丁齐如今可是我们江淮省收费最高的心理医生,专业水平也是公认的,人家就是聘请他去当金牌坐镇专家。”
丁母板着脸对丁父道:“你管的也太宽了,只要有出息,在哪干不都一样!”然后又笑着对冼皓道,“小冼啊,我们家丁齐从小就有主意,脾气可固执了。假如有什么事他气着你了,你就告诉我……我和他爸会收拾他的。”
冼皓笑着点头道:“嗯,我会的,谢谢阿姨!”
晚饭吃得时间挺长,因为一直在唠家常,然后冼皓坚决要求帮忙洗碗。劝阻不了,丁母就和她一起进了厨房收拾。而丁齐在客厅陪着父亲喝茶,两人还各自抽了一根烟。母亲闻着味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把他们两个都批评了一番。
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父母显然是想问什么,却不太好开口,只用眼神跟丁齐示意。丁齐当然能看懂,也回了一个眼神。见他们最终是在一间屋里休息的,丁父、丁母也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对视一眼皆有笑意。
第二天早上,老两口很早就起来买菜做早餐,听见丁齐的卧室里有了动静,老两口又很自觉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待着。等丁齐和冼皓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进了客厅,他们才出来道:“饿了吧,早饭马上就好。”
吃完了早饭,丁齐放下筷子抬头道:“爸、妈,我们得回境湖市去上班了。”
老俩口招呼道:“嗯,工作不能耽误了,有空就带小冼一起回来。再捎点东西回去,反正是开车来的,带着方便。也不是啥好东西,都是泾阳特产,境湖那边买不到的。”
丁齐挽着冼皓出了门,下楼开车离开了小区,这时眼前的景物瞬间又变了……他们还坐在屋子里的旧沙发上,面对着空荡荡的墙壁。
两人好半天都没说话,冼皓微微一侧身,伸手将丁齐的脑袋轻轻搂到了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抚摸着他湿润的脸颊。
丁齐的声音有些压抑,带着哽咽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冼皓:“我也得谢谢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丁齐:“化转妄境去经历这些,我想经历而未曾经历的,消耗的只是寿元。”
冼皓:“为此消耗寿元,也是心甘情愿……其实我们有点赖床了,应该早点起来,我陪你妈去买菜。”
丁齐:“你果然没睡醒,从来都是我爸去买菜。”
冼皓:“哦,我还真没睡醒,谁叫你那么缠人……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继续,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办到,而且,不一定非要是在这里。”
丁齐:“我知道的,但我想先带你回这里。”
冼皓:“我也知道……明天你去陪你爸买菜,我来做早饭,吃完饭可以一起去市民公园溜个弯。”
丁齐:“他们都得上班呢。”
冼皓:“可以是周末啊,只要你想。”
他们又不知在这样的场景中停留了多少天,但这不消耗现实中的任何时间,无论如何只是一瞬。而实际上他们在泾阳县住了三天,就是清明小长假,但假如进入妄境,可以是很多天,也可以是好几年,没有别人知道他们度过了多久。
小长假终于结束了。这天上午,丁齐又一次收拾好本来就很干净的屋子,与冼皓一起坐在客厅里的旧沙发上,看着对面那空荡荡的墙壁。他伸手将冼皓搂到胸前,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梁园虽好啊——!”
随着这声长叹,怀中的冼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仅是冼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丁齐坐在床边的桌子前,身上穿着睡衣,屋里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火锅味。
这里是境湖市南沚小区,他在自己那栋小楼的二楼的卧室里,手中握着景文石。桌上是一本打开的书,这就是他当初第一次“进入”昆仑界、遇见风君子之前的场景。刚才那一瞬,或者说曾经那么漫长的所有经历,仿佛从未发生过。
有一种破妄,叫做自以为破妄。丁齐当初离开昆仑界回归“现实”,其实依然在妄境中,包括后来几次“出入”妄境,乃至所谓的“破妄大成”,所有的一切经历,一直就发生在妄境里,直至他发出那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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