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伶杨妙儿的出场,引起忘忧居不小的骚动,勋贵子弟与书生士子,齐声欢呼,比刚才双方干架更为热闹。
一楼人声鼎沸,高升好奇,趴在扶手上,往一楼一瞧,正好和杨妙儿看向贵宾席的眼波对撞在一起。
杨妙儿的眼神似乎凝固了一瞬,而高升却没有丝毫留恋的回转视线,对李明月一脸不情愿的道:“就这姿色,我亏大了,你得再加一贯。”
高升看过无数现代美女,对唐朝的美女实在是没甚兴趣,何况杨妙儿的样貌最多算得上是中上之姿,身材还有点圆润,他实在不明白长安的勋贵子弟,和书生士子为啥对杨妙儿如此痴狂。
虽然他知道唐朝人的审美有些偏离主线,还清楚唐朝的妓女以才艺为主,样貌为辅。
杨妙儿的样貌和在长安城的热度,完全不成等比,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李明月似乎很满意高升对杨妙儿的态度,笑着啐道:“你脸儿真厚,这可是让长安城内勋贵、宗亲子弟、士子求之不得的名伶杨妙儿啊!”
高升一脸无赖,道:“小娘子再加一贯咯,就这样的姿色,我损失太大,很难办啊。”
李明月笑着回道:“绝对不行,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买卖不做也罢,让你连四贯也拿不到手。”
“你狠。”高升无奈,冲着她抬手竖了竖大拇指。
这个时候,脸上添了数团青紫的程处弼、李敬业,领着一干勋贵子弟骂骂咧咧的各自回到贵宾席。
李敬业直接与高升一干人同席,也不返回自己的位置。
脸上再添了两处红肿的程处弼,一脸愤愤对众人道:“奶奶个熊,若不是妙儿小娘子出场,某定叫那些书呆子都趴下。”
李敬业也是一脸的愤怒,道:“待会儿妙儿小娘子择君,某定让那帮书呆子好看。”
程处弼翻翻白眼,道:“贤侄就省省吧,英国公府还没到你当家呢,今儿妙儿小娘子择君的规矩可是明明白白,要么有大把钱财,要么有大把文采,我问你,你有哪样?”
李敬业老脸一红,道:“老陈,你今儿务必给我借个五十贯,过后我再还你。”
程处弼叹道:“不是借不借的问题,是我根本没钱,你知道我家活阎王那德行,恨不得将我这身肉都挤出二斤油来,抠门得很。”
随即,程处弼看了一眼李明月,欲言又止。
他十分清楚,李明月是个小财主,不仅掌握着郑王府的钱库,而且做碱水营生不到二十日,就获利好几十贯。
就算不靠郑王府的钱库,这个小财主也能借个五十贯出来。
可是一想这事儿是在青楼抢名伶的贞元,要是像女神开口的话,难保女神会认为他要获得杨妙儿的贞元,绝对会把他当成登徒子打入冷宫。
李敬业想到卢国公府的当家,也是打个寒颤,再不敢提借钱的事,一脸的失落。
程处弼安慰他道:“老李,你也甭担心,咱们这群兄弟里有钱的大有人在,谁抢了妙儿小娘子的头等,都可以让那帮书呆子气歪鼻子,怕甚?”
李敬业点点头,程处弼所言不虚,他和程处弼不行,还有在场的狐朋狗友,这些人都是勋贵家的子弟,家财万贯,定能用钱财砸出个头等,让那群书呆子气歪鼻子。
此刻,李明月插嘴道:“你二位可别忘了,今儿想要夺魁,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李敬业微微一怔,看着李明月一脸的纳闷,心道,这男子长得真俊,要是女人那得祸害多少良家妇男啊。
程处弼急忙介绍,道:“这是李少郎君,我的朋友,家里做买卖的。”
见李明月衣着不凡,李敬业只当她是富家公子,也没多留意,倒是坐在李明月身旁的高升,土拉吧唧的,一身麻布衣裳完全平头百姓装扮,他还以为是李明月的下人。
李敬业听完程处弼的介绍,急忙抱拳问道:“大家都姓李,都是本家,倒要请教李少郎君,为何会说不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李明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李敬业和程处弼都看得痴了。
程处弼自然知道李明月是女的,倒是没什么。
李敬业心里有种怪怪的想法,完了完了,自己啥时候有了龙阳之癖?为什么觉得“李少郎君”的笑容如此魅惑?
要是再让“李少郎君”笑上两次,怕是他的魂儿都没有了。
李明月道:“这杨妙儿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子,若不是她父亲得罪先帝,男丁被发配充军,眷属皆发配教坊妓籍,杨妙儿此刻还是小娘子的身份。”
“这女子自小饱读诗书,文采颇高,委身妓籍之后,外人只知道她长袖善舞,十指善抚,却忘了她颇具才情,今次她择君破元,怕是得投其所好,这比重金取元更为妥当。”
所谓择君破元,就是妓女选择出价高的恩客献出初夜,在唐朝又叫取元、采元。
青楼妓院往往用妓女的初夜权来大赚一笔,寻常找妓女听个小曲、喝喝小酒,最多花费几百文,但要获得妓女的初夜权,不花几贯钱根本没可能。
这价格还是针对寻常妓女而言,像杨妙儿这样名满长安城的名伶,寻常听个小曲、喝喝小酒,没有几贯花费,根本就请不动杨妙儿现身。
而杨妙儿的初夜权那就更为昂贵了,就算是高升这样的小富人家都会倾家荡产。
高升心中吃惊,没想到李明月将杨妙儿的底细差得如此清楚,心中顿时狐疑李明月花钱,让他夺了杨妙儿初夜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程处弼和李敬业互望一眼,脸上都出现了惊骇的表情。
经过李明月的提醒,二人心里十分清楚,今次他们这群勋贵子弟,想要凭借钱财抢得杨妙儿头筹,要在士子面前扬眉吐气,恐怕悬了。
二人可是忘忧居的长客,知道要见名伶杨妙儿规矩。
平日里,恩客想要与杨妙儿唱唱小曲,喝喝小酒,要么花费重金,要么赋佳诗一首充作费用。
由此可见,杨妙儿确如李明月说的一般。
“老程,咋办?”
李敬业觉得问题严重了,勋贵子弟与士子们干了一架,而他和程处弼是这群勋贵子弟的头儿,要是勋贵子弟与士子们,在争抢杨妙儿初夜权上落了下风,二人也不顶事,那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咋办?凉拌呗。”
程处弼也一脸的难看,今次要是抢赢了,带着一身伤回去,他在家里那位老阎王面前还好说话,要是抢输了,丢人现眼不算,家里那位老阎王非剥了他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