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一到盐山县,第一件事便是去军营视察,主要也是李纲对军事实在感兴趣,盐山知县,自然是盐山县禁军厢军直接领导主官。
原来的盐山知县自然调不动这些西北的骄兵悍将,却是这新来的李伯纪不一样,众人皆知李知县是自家相公亲自从东京请来的,也知这李知县是自家相公的熟识朋友。
知道李知县马上要来军营校场,一百多西军与几十沧州兵早早列队等候。
李纲一入校场,见得这般场景,不免有些心潮澎湃,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营里军将的模样,百余战马整齐列队,几十沧州兵也不用之前,站得也算整齐。
一员高大的骑士上前,下马拜见:“卑职盐山都头高祥拜见!”
李纲笑着拱手道:“高都头客气,听闻你们西军甚是能战,今日当见识一番。”
高祥自然是郑智麾下的老军阵,皮肤黝黑,三十上下的年纪,站在李纲面前身形笔挺,毫不卑躬屈膝,自古下位者见上位者多是躬身随行,只有郑智麾下,只有一点要求,便是抬头挺胸。
“李知县请上将台,今日卑职带弟兄们演武一番。”高祥作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李纲往将台而去,对于李纲的夸奖丝毫也没有一点谦虚之意,便是要手底下见点真章给这李知县看看。
李纲慢慢走上不大的将台落座,再看高祥,几步从将台之上翻下身子,稳稳坐与马上,策马就走。
几十个沧州兵此时远远让出了校场。
在看校场之上,口令呼喝,响箭飞起,百余健马飞驰,箭雨不断,百骑犹如一人,忽左忽右,或是直冲而去,一会成列横扫,一会紧密成团。。。
李纲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得满脸是笑,虽然看不懂其中的重要细节,却是也能看个热闹,还有那插在自己面前不过二三十步远的紧密箭矢,李纲心中毫无惧怕,反而更是兴致高涨。
左右几趟,百骑打马往将台而回,李纲下得将台与迎高祥,近前开口就夸:“高都头,汉子们好射术,好骑术!”
高祥连忙下马回道:“射术不差,却是这骑术还要多练。”
李纲以为高祥谦虚,夸道:“高都头,如此骑术,当真惊为天人,百骑如一人,阵型变化如臂指使,高得紧啊!”
“李知县,你是没有见过党项人的骑术,我等随相公在会州筑城之时,党项骑兵攻寨,个个都能站在疾驰的马背之上,两丈高的寨墙,直接从马背飞身而起,翻身便入了营寨,那等骑术才是惊为天人。”高祥解释道,骑术之道,终究还是略逊一筹。
李纲听言,更是感兴趣,问道:“东京里都说党项人不堪一击,见我大军便望风而逃,原来党项羌人如此厉害?高都头快说说后来如何胜之?”
也不怪李纲有这么个想法,便是鲁达等人在酒桌之上说起战阵,也多是说如何杀得痛快,也没有真正讲过这些细节。鲁达等人话语口气中也多是对于党项人的不屑。
高祥见得李纲如此感兴趣,也十分高兴,笑道:“说起那日,当真畅快,我等随着相公冲阵,对面敌将是党项金甲嵬名氏。。。。。。不过要说起党项人,骑术实在胜我等一筹,李知县若是不信,有暇去沧北看看,那里还有相公的五百米擒骑兵,骑术实在厉害。”
李纲越听越是起劲,开口说道:“你家相公冲阵之时当真勇不可当,东京最近也有传说,说你家相公就像当年武襄公一般,高都头,今日随我入城吃上几杯如何?边吃边聊。”
高祥拱手笑道:“那便多谢李知县。”
“还有一事你要允了我,便是在你军中借匹好马,我也习练一下骑术,以后若是有机会,当与郑相公同上沙场。”李纲又道。
若是旁人想要借马,那是门都没有的事情,李纲借马,高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还道:“明日我就文去经略府中,挑匹好马送到知县衙门里去,哪里还要李知县你借马,知县衙门里的那几匹老马实在是不堪用了,骨瘦如柴的,知县你骑着也折了身份。”
边走边谈之间,高祥安顿了一下麾下军汉,与李纲入城而去。
清池城内,四处皆是布告,经略府招兵,实月饷两贯,还有粮食补助,自然引来不少清池城内的闲散汉子围观。还有官府派的人在不断念着布告内容。
听得这实月饷两贯声音,场面已然热烈起来,沧州当兵的,历来到手不过几百文,却是这新来的相公招刺,实就有两贯,还粮食补助。
当三个县城的告示都贴出后,沧州闲散的汉子们依然炸了锅,都往军营校场奔去。
沧州本就武风盛行,当兵吃粮虽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却是也架不住这丰厚的钱粮引诱。再一个便是没有人觉得这安稳的大宋朝会打仗,宋辽百年不战,当兵的实在算是白混了一份粮饷。
这种情况倒是郑智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招刺本就是难事,没想到在这沧州反而应者云集,闲散的汉子与被郑智除名的军汉,几个县加起来直有上万。
此事自然是高兴的事情,兵源多了才能挑选优秀精壮者,自然更能精益求精。
城外的酒坊也开始产酒了,几个县城里面的酒楼商场也在建立,一切有条不紊。
接着便是这盐货的事情。
郑智坐在衙门大堂后面的正厅,喝着什么都不加的茶水,问身边的朱武道:“朱武,你说把这少华山的人撤到河北来如何?”
朱武不明所以,却是也道:“哥哥,少华山实在太远,直在西北,叫杨春、陈达二人来河北也可。却是不知少华山上的其余人等如何安排?”
郑智想也不想,直道:“便让他们入了二龙山,过不得多久二龙山要与白虎山孔家兄弟一战,刚好多些战力。陈达,杨春二人我也有安排,让他们随武松去山东走盐道,也是正好的助力。”
少华山毕竟是朱武的大本营,郑智这些安排,自然也要与朱武通一声。
朱武听言,对这安排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能让自己两个好兄弟到河北来相聚,也是好事,只问:“相公,那少华山寨,每月也能入几百贯的钱,一年也有近万贯横财,倒是可惜了。”
“哈哈。。。无甚可惜的,几百贯倒是不少,却是如今我等皆在河北,自然要把势力整合起来,如今也不缺这几百贯钱。”郑智笑道,却是又收了笑意严肃起来,开口又道:“如今有些事情也该与你知晓。”
朱武看得郑智一脸严肃,连忙坐正了身形,问道:“相公请说!”
“如今在这沧州,西是河北众多州府,往南便是山东众多州府,我等兵强马壮,当如何壮大实力、再立功勋?”郑智直言不讳,更是把自己的野心直接说与朱武,便是自己并不满足这么个沧州经略。
朱武闻言一惊,本以为郑智如今算是功成名就,好好经略这一方土地,好好享受这用命换来的官职地位,就如西北世代种家一般,听到郑智此言,自然知道郑智并不安于现状,忙道:“相公,兵强马壮不假,却是河北并无战事,如何有功?”
郑智眼神直往朱武看去,片刻之后,慢慢道:“如何无战事?山东有大贼!”
朱武疑惑问道:“相公,山东并无大贼啊,山东势力最大不过梁山,也算不得大贼。即便是山东有大贼,也轮不到我们沧州去剿贼。”
此时郑智听得朱武疑问,已然就要说出自己诛心之策,却是浅浅一笑道:“山东无大贼?我便养一个大贼出来,用不到我沧州,那便让他用上去。”
朱武听得郑智这般话语,面目满是惊骇,心中也是翻腾,这种事情,若不是郑智说出来,朱武哪里敢想,慢慢回过神来,道:“相公可有定计?这贼该如何去养?”
朱武虽然惊骇,却是也接受得了郑智这番话语,能落草为寇之人,自然也是胆大包天之辈。
“大贼倒是不需多养,有一人去了梁山,这梁山自然势大,我等只需坐看其势大,便是养。”郑智又道。
也是郑智说的这个道理,只要郑智不在此时出手去搅乱梁山的节奏,梁山自然势力就会变大,大到横扫山东河北无敌手。
却是郑智也要控制一番这个局面,不能真要到了出手之时,这梁山变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此中的拿捏,也是困难的事情,所以郑智才要说与朱武知晓,也多一个出谋划策之人。
朱武思索片刻,答道:“朝廷若是来剿,怕是用不上相公的兵马啊。”
郑智笑而不语,却是心中已有定计。高俅若是剿不了,童贯来便是自己挥的时候了。
怎么既能控制梁山势力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又能让梁山打败高俅。便是要看郑智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