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有出息啊！”李家大院里，李翠莲悻悻的坐在炕上抹着眼泪。一旁狗剩媳妇儿幸灾乐祸的笑话着这个从来在娘家都非常神气的四姑姐。

    “十里八村的没听说哪个当婆婆被儿媳妇撵回娘家的。”李翠莲的娘家大嫂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面黑皱纹如刀刻一般。说话嘴巴漏风，仔细一看那嘴巴里的牙齿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了。

    “我是个没用的！”李翠莲哭天抹泪，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道：“谁让我是后妈呢，说多错多。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连亲生的两个孩子都不向着我！”

    “是不是亲妈有啥关系？你嫁给霍大贵二十多年，那姓罗的娘们才嫁了几年？她是个没福气的短命鬼，留下两个拖油瓶子让你伺候大了就不错了。”狗剩媳妇儿气呼呼道：“我说上回四姐夫咋来俺家说话那么难听。一会儿俺家小娜又这个了一会儿又那个了，整了半天都是你家那个老大媳妇儿作的妖儿啊！”

    这回可算是给自己家闺女挽回了名声，狗剩媳妇偷偷窃喜：“你总呆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啊。分家的时候给你们家老二啥，你都不知道。”

    “说的也是呢！我这不是生气不愿意看么。”李翠莲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霍大贵将她的衣服装在包袱里丢出来，还给她扔了一百块钱。说什么想要脸就自己走，不想要脸他就去政府开证明送她走。

    李翠莲当年还是个小寡妇正值壮年都让娘家人容不下，如今半截入土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收留她？不过回娘家装装样子罢了，她心里寻思着就算是分了家，她回去找霍鲁也是一条后路。

    “你不能呆在娘家啊，你得看看这个家咋分啊。你们家霍鲁两口子可是没有工作的。他霍大贵偏心眼子，把儿子送到部队，老大媳妇儿也有工作。人家两口子就是生个八个孩子也能养活得起，你家霍鲁咋办？再说那房子怎么分，钱怎么分，地怎么分？你一拍屁股跑回来，啥啥也不管，真是糊涂啊！”这回连李翠莲的大哥都不淡定了：“这不是俺们留不留你的事儿。这份家是大事儿，那老罗家铁定也得来人。老高家还有咱们老李家也都得有人在场，现在不是讲究那些脸面的时候。脸皮可不当饭吃啊！”

    李翠莲一脸委屈：“我有啥能耐？人家老罗家巴不得分家呢。说是分家的话，他们还拿钱给霍安盖房子呢。当年霍安结婚，他们也是出了一笔钱的。我好说歹说不让我们家那老死头子不动那笔钱。现在分了家，他肯定先把这个钱给预留出来。”

    李翠莲悻悻道：“家里的钱都给霍鲁买车了，已经没有多余的闲钱。真要分家，就得卖车。你说那车的本钱还没挣出来呢。”她低声嘀咕道：“我琢磨着，那个小娼妇去探亲，两口子肯定说啥了。不然不能一回来就闹分家。”

    “要分就分吧！”李翠莲的大哥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过了好一会儿道：“趁着心雨还没有出门子，还能分一笔钱。就说这个孩子还得上学，将来结婚了也得配送嫁妆。家里的钱不说给她留下三分之一，也得四分之一吧。剩下的把霍安他大舅家的钱拿出来就行了。再要分家，要钱两个儿子也不能一样多。”

    狗剩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听见大哥这样说了立马明白过来。嚷嚷道：“就是啊，老大两口子结婚也一年了。那男的也回来过，女的也去探亲了，肚皮还没有个动静，这可赖不了别人了。你们家霍天一可是长孙！”

    李翠莲眼前一亮，得意道：“可不是，要说霍大贵偏心谁，那是最心疼他大孙子。霍鲁要钱要不出来，天一可能要出来的。”

    有了霍天一这个尚方宝剑，李翠莲心里终于有了谱了。她看着自己的娘家兄弟：“不如，你们两个给我跑跑腿，去我家说一说。不用找那个没良心的，你们就去找霍鲁。有亲舅舅当靠山，霍鲁也敢挣一挣！”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家人再不出来帮一帮那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娘亲舅大，霍大贵总不会落他们的面子的。

    正好他们也想会一会这位大儿媳妇，看看寇溪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没想到这二人第二天到了红旗镇，发现那半人高的砖墙已经砌起来了。高丽曼与霍鲁两口子灰头土脸的迎了两位舅舅进门。

    “分家了？”狗剩儿急了：“这么大的事儿，连老李家都不知会一声了！你爸现在也太狂了，我们还要会一会老寇头，看看他到底牛逼啥！”

    “没分家！”高丽曼撅着嘴巴：“老罗家的老太太没了，我公公领着我大嫂去奔丧了。”

    “他去奔丧？跟他有啥关系了？老罗家自打他那短命的闺女死了，就不是霍大贵的亲家了。现在霍大贵的亲家是姓李的！”李大奎眼睛瞪得老大，气的在地上乱转：“马勒戈壁的，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啊。还给老罗家奔丧，这不是咒我们老李家么。”

    “奔丧是假，趁机会跟老罗家研究研究分家的事儿呗。”霍鲁懊恼道：“老太太死了，孙男娣女的肯定都得回来。这个时候我爸提出分家，寇溪嘴巴那么会说，肯定好多亲戚都能给她钱。过两天老罗家一来人，分了房子分了地还分了钱。霍安连个面儿都没露，把我们整个家都吞了。”

    高丽曼在一旁哭：“我们势单力薄没有人依靠，还不是人家吃干的我们喝稀的。”

    “他们有依仗，你们是孤儿啊，你们也一样有依仗。”狗剩子插着腰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娘亲舅大，这回我跟你大舅来了，就是给你撑腰来的。要分家，得咱们老李家人都在场，好好地把事情给说明白了。该你们两口子，一分钱都不能少。”

    高丽曼立马笑成一朵花，刚才那眼泪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刚才霍鲁还在家里犯愁呢，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这回分家，我们一家四口肯定得出去喝西北风了。赶巧就听见房顶上有喜鹊的动静，我就说喜鹊叫贵人道。可不两位舅舅就来了，有你们帮着，这回咱们可有主心骨了。”

    霍鲁就没自己媳妇儿那样好的心态，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凉的。

    “舅舅来能咋地？老罗家能给霍安出半个地基的钱，舅舅们能给咱出吗？寇溪她爹能给她买套房子，你爹能给你出一分钱不？说来说去，人家有的咱们没有。咱们费劲吧啦想要挣的都是人家不稀罕要的！”

    这话就是当场打两个舅舅的脸了，有点不知好歹的意味在里头。

    李大奎本来心里头就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儿，不管最后挣了什么都跟他没啥关系。狗剩子他就是来看热闹的，反正车票是李翠莲出的，就当溜达玩呗。

    霍鲁两三句话就把这两人的火气勾了出来，李大奎冷冷一笑：“好啊，好啊。都怪我没本事，没钱给你买半个地基。我也不在这厚着脸皮冲大了，这就回去跟你妈说一声，你们家这烂事儿，咱们可没本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