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那一张张凄凄惨惨的怪异鬼脸,伴随着起起伏伏的浪花,一前一退,又快如沉入黑乎乎的水底消失不见。
“林三,明晚,你们就要奔赴死亡之堡,这一百多数的水鬼,可有最快方法解决?”战争贩子卡拉夫一字字重音道,以他这种军人的铁腕性情,需要的是最简单,最粗暴的解决手段,要是枪支炸药可以解决问题,也不会找我们这些灵异高手处理了。
一次海难,造就上百水鬼。
又是在深不可测的冰冷海水中,凡夫俗子的肉胎,一时间,哪有什么简单而又粗暴的法子?
毕竟自古以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谁可以冒险下水,正面恶斗水鬼的案例。
“将军,除非他们之中,有保持一定神智的人。”我开口说道,按照古代兵家的攻伐之法,以暴制暴是下策,不可取,纵横联合才是上策。
“什么意思?”卡拉夫问道。
“和他们协商,上岸,让他们的魂魄回归一一故里,满足了他们最后心愿,这是目前最快的计策!”我解释说道。
“怎么个协商法?”卡拉夫皱着浓眉,显然不懂我所说的话外话。
“招魂!”我道,“这地方,有没有托马斯老船长的遗物?”
“他在港口,有一个房子!”卡拉夫回道。
“找一两根头发过来即可!”我说道。
天还没有亮,这事必须立即做,拖得越久,那些水鬼越恶,更加难对付了。
卡拉夫迅速派人去了。
我和老鬼快速回归宿营地,在帐篷一通翻找后,扛来一堆做法事需要的东西,香炉、火烛、符纸、铜镜、惊魂木……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桌台上的香烛燃起,缕缕黑烟冒起时,法事开始了,托马斯老船长的头发,用一张黄纸包裹,黄纸上,写有老船长的生辰八字。
这一切由出自驱魔家族的老鬼主持。
为了不打扰老鬼的法事,我和卡拉夫一行士兵站在后方,逆着刺骨海风一个个屏气凝神站着,静观其变。
“十方鬼神供,饥渴永消减。”
“五方徘徊,一丈之余。”
“云箓太虚,或沉或浮。”
“水雷大……策空……分型化……渡厄……大霹……急急如律令!”
……
主持法事的老鬼,动作行云流水,香炉上,烛火时而窜起两米多高,香烟时而扭曲如化人形,碗中水时而骨碌碌翻滚……种种不凡景象,都超出常人理解的范畴,不属于科学,看得卡拉夫等士兵叹为观止。
“魂……兮……归……来……”
随着老鬼的呐喊,法坛前三丈外,海水搅动,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老人已经钻出了水面,面容苍老的一个老人,他全身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痕。
更奇怪的是,阴影身上也没有浮肿?
不是溺亡?
昏黄烛火照耀下,浑身飘着点点黑气的老船长,脚不沾地,一步步往岸上走来,法坛前的沙地,用朱砂写着一道符文,沉默不语的托马斯老船长,径直踩到了符文上。
老船长来到近处周围的温度骤降。
几个刚凑过来的士兵,神色大变,本能地往后退走。
“老船长,打扰了,这次招你上岸,具体的情况你自己看!”老鬼拿起一张符纸,轻轻一晃,符纸一下烧成灰烬,老船长的手上则多了一页纸张。
托马斯老船长看了看,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陷入思考。
“林三,我想和他秘密对话,而且,不希望其他人听到内容!”卡拉夫将军意味深长道。
呃?
这种情况下,还要秘密对话?
人对鬼,阳对阴,自然要说鬼话,按照卡拉夫的意思,却也可以办得到。
“没问题!”
老鬼先开口了,他双指摄起一点香灰,转过身说道,“闭上眼!”随即,双指点在卡拉夫额头,快速画了几道线条,这种做法,也只能与化为阴灵老船长谈话。
法事招魂灰。
一点一线牵。
他们一人一鬼不用开口,眼神即可交流,不过两人的喉咙还是会快速蠕动,有些类似唇语,只是嘴唇动的频率很小,及其特殊的一门灵异法术。
半个小时后。
托马斯老船长才转身钻入水里,黑黝黝的水面冒出一片泡泡后,归于平静,周围一片死寂。
卡拉夫立即道,“你们几个,去找上百个瓷瓶过来!”
听从命令,士兵们立即出发。
我问道,“他们同意回归故里了?”
卡拉夫点头道,“是的!”
我道,“既然已经商议好,我们两个也先走了。”走之前,我和老鬼在发坛四周,拉了三道红绳,并且挂有九张特殊符纸,然后告诫卡拉夫,到时候装鬼入瓶,活人不能踏出红绳区域,也千万不能直接走入海水中,否则会有厄难。
今晚,就是要去死亡之堡住上一个晚上的节点。
我和老鬼还要做好准备。
睡到九点钟,吃了早饭,老鬼开始画符,我也制作一些纸人,另外那边,素西女巫还在封闭的帐篷内,与那只来历非凡的海猫独处一室。
购买的大量朱砂及时到了。
装入一个塑料酒罐,到时候扛上去即可,午饭后,我又去港口另外一边,购买了一张渔网,以及一些坚韧的尼龙绳,为了保险,还买了一斤泥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了。
这一次,只有我们三个进入岛屿深处。
其他的士兵没有跟从,甚至是哥登、阿哈布等人也只是留在这里。
人多声杂,有害无益。
路上走着,老鬼问道,“老林,你说死亡之堡的黑夜幽灵,会不会已经溜走了?”
我道,“你觉得可能吗?”
老鬼道,“上次我们碰到那个叫邬姒的高大女尸,但愿今天夜里,不要再出现,否则的话,我们真会腹背受敌,想活都活不了。”
素西女巫没有说话。
不过她怀里抱着一块崭新的黑布,一路低头,双手时常轻轻抚摸,有时又朝里边塞进一些药丸,并且哼出一些小调,好像黑布里裹着的是个婴儿?
吃药的婴儿。
场面看得有些怪异。
到了死亡之堡的中心,还没放下物品,“呼呼”傍晚的冷风吹拂时,附近飘来了一阵腐烂臭味,距离我们很近,而且还是“熟悉”的人肉味道。
素西女巫怀里的黑布,明显颤动了一下。
我道,“老鬼,我们去瞧瞧!”
一堵密布风雨痕迹的沧桑石墙后,坐着一个早已断气的男子,依墙席地坐着,或者说是一具空荡荡的皮囊,男子已经死了,暴凸的眼球,空荡荡的皮囊……
老鬼捡起一个酒瓶,闻了闻说道,“又是一个无端惨死的酒鬼。”
菲律宾酒鬼。
我道,“找些树枝盖了,明天再找人运去焚尸地。”
走回来,素西女巫已经在忙着,将我们今晚要守夜的地方,铺满了厚厚一层朱砂,红得刺眼,好像一层粘稠血液蠕动着,紧接着,我和老鬼拉起红绳,里外三圈。
最后,利用周围石墙拉起了渔网,并且在渔网上悬挂铜钱。
朱砂铺阴地。
红绳拦阴风。
渔网隔阴天。
铜钱悬阴命。
……
依旧还不是万全之策,在东南西北四个石墙角落,又点起四盏油灯,这座岛上,找不到好的佛灯油,只能用普通的煤油,不过灯芯是我们特殊制作的,所以灯光飘曳时,仍有克煞的效果。
望着一圈又一圈扩散的灯纹。
素西女巫问道,“用来示警的海猫,置在何处?”
我道,“你不觉得残忍的话,就用尼龙绳做项圈,将海猫绑在渔网上。”
素西女巫摇头,说道,“我还是抱在怀里吧!”
做好这一切,不知为何,我这心里还是隐隐不安,“老鬼,我们还有没有遗漏的?”
老鬼道,“少三具傀儡!”
抬头看看天,夜幕已经降临,我挠了挠后脑勺,还是道,“二十米外,那里有一棵矮树,我去找些树杈过来,老鬼,你调制好傀儡血。”
夜里的死亡之堡。
十分安静。
尤其是今晚,寂静得让人后怕,强光手电筒照路,攀登一些断壁残垣的石块,我独自往外走去,到达树底下,便开始快速收集树杈。
“奇怪了,树后怎么有一滩浅水?刚才路过的时候,明明是干燥地啊?”我自言自语道,身后,传来老鬼的声音,“老林,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道,“没事!”
踩着水渍移动,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就在我双脚刚刚下水的一刹那,就觉得我脚上碰上什么东西了,痒痒的,又不像是水里游过的鱼,像是水草,但这东西好像从我脚底下游了过去。
水草怎么会游泳。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可就这一眼,直吓的他亡魂直冒。
我只瞧见一个通体黑色的东西就在离他的不远处,看那外形跟人似的,蜷缩在树根底下,黑糊糊的,就像是一滩腐烂的肉泥,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这个时候正伸出爪子,看那样子是要将我拖下水。
“靠!”
大叫一声,我直接跳出了树荫底下。
此时,老鬼和素西女巫第一时间冲过来了,他们一头雾水的表情,另类的目光望向我,老鬼疑惑喊道,“老林,你搞什么飞机啊?”
我道,“树后的水里有东西。”
“水?”
“什么水?”
“老林,你眼花了吧?这地方TM比塔克沙漠还干燥,去哪有水流淌?”老鬼连续叨叨了几声。
“幻觉?”素西女巫说道。
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树荫底下,那里确实没有水,只有满地的枯草、落叶,以及折断的干枯树杈,我不由感慨说道,“真是活见鬼了。”
老鬼回道,“在这地方呆着,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走回布置好的“石墙院子”。
昏暗中,我开始扎傀儡纸人,做好后,老鬼用毛笔沾着血,将三具傀儡纸人突然血迹,又放到对面一堵石墙上。
做好这一切,我们三个并排坐下。
昏黄油灯的照耀下,看着身前怪异色泽的朱砂地,以及随风飘曳的一张腥味渔网,只等死亡之堡的黑夜幽灵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