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离开闲置的仓库，对凯斯千叮万嘱不要让人靠近艾利安。凯斯满口答应。</p>
接下来回到大胡子康索那里，他老人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都不乐意跟希林讲话。说什么也白搭，希林叹口气，这件事从长计议吧。</p>
“慢着，这个带走！”</p>
康索踢了一脚，骨碌碌一个东西滚过来，哦，是艾利安的头盔。忘记带走了。希林捡起头盔捧着。</p>
“她呢？那个舞娘，她离开了？”</p>
“我送她回家了。你去她家里找吧。”</p>
康索是个正直的人，想来他也会这么做。</p>
“好吧……那我们……改天见。”</p>
希林欲言又止，思前想后还是作罢。扭头离开了。</p>
他策马扬鞭直奔舞娘家里，跑了一个钟头。这时候天色大亮，又到了早上。连续数日折腾，过得没日没夜的。</p>
他观察了一番周遭，并没有敌人侵入的迹象，大门紧锁着。</p>
咚咚咚——！</p>
用力拍一阵门板，过了很久才有人应答。</p>
“谁啊？”</p>
“我是她的朋友，有急事来找她！”</p>
“哟，你呀！”大叔听出了希林的嗓音，高兴地开了门。</p>
小小庭院里，大叔正在纳凉，阿姨嗑着瓜子一番冷嘲热讽。</p>
茜茜缇娅无精打采地趴在小桌前，她换了身衣服，妆也重新画了。</p>
“你回来了……阿姨和叔叔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了吗？”</p>
茜茜缇娅忸怩着，假装自己忙着嗑瓜子。</p>
“茜茜缇娅，这是你性命攸关的事情，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好嘛！”</p>
“怎么了？你们在外面惹上什么麻烦了？”老娘竖起耳朵，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p>
希林叹口气，既然这个傻女人不肯和家里人说，那么他来摊牌吧。</p>
“她遇上了不得了的麻烦。我们去了皇宫，也见到了王子和他的家人。但是皇后不喜欢她，把她赶出来了。不仅如此，现在皇后还派了一个吸血鬼骑士来杀她。”</p>
“哦？哈哈哈——！”</p>
“我们逃了整整两个晚上，现在我把吸血鬼骑士锁起来，她暂时安全了。但是仅仅是暂时，他们可能会派别的人过来。这是皇后下的诅咒，不把她杀死就誓不罢休的那种。”</p>
“哟，是嘛？你勾搭上的男人真的是王子？”亲妈的关注点果然不太一样。</p>
“哼，是啊。你怎么就不信呢！”</p>
说起来舞娘和亲妈还有点高兴。</p>
“乖女儿，有本事！”</p>
“哈，你终于相信我和王子订婚的事儿了！”</p>
阿姨摸摸女儿手上斗大的金钏，茜茜缇娅得意地冷笑。</p>
“高兴得差不多，你们就该收拾行李逃命了。皇帝跟皇后都反对这门亲事，你家女儿肯定嫁不进去的。”</p>
希林赶紧泼一盆冷水。</p>
“必须得杀死皇后才能终止骑士团的追杀，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今天返回皇宫，逮到机会把她宰了。”</p>
“那你真仗义啊——！”老娘阴阳怪气地说。</p>
“哼，不光是为了你女儿，也为了别人！用不着你感激。但是你们早点走吧！”</p>
老娘吐了两口瓜子皮。</p>
“走，凭啥？”</p>
希林翻了个白眼。</p>
“呐，只要皇后死了，也就没人阻止我们成婚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嫁给王子咯！她自己说的，让我踏着她的棺材板结婚。”</p>
“皇后遭人刺杀的话，皇帝肯定会查找有关联的人啊，到时候怎么会放过你们！”</p>
“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刺杀她肯定会招惹麻烦，但她不死会拦着我女儿嫁入皇室的路。最好她自己一头撞死，别给我们添麻烦。”</p>
“……”</p>
老娘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好像坐在家里就能把皇后给咒死一样。茜茜缇娅半开玩笑地问：“妈，你有办法搞死她吗？”</p>
“办法，当然是有。”</p>
“？”</p>
“啊哈——！”舞娘拍着手站起来，绕着母亲转了一圈：“关键的时刻，还是亲妈最给力！”</p>
“哼，我亲手养大的女儿，自己连个巴掌都舍不得扇。一个毒妇竟然要逼死她？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p>
老娘一拍桌板。</p>
“既然她先动手玩这种阴毒的手段，就别怪我报复。让她惨死在巫蛊之术下是罪有应得。”</p>try{ggauto();} catch(ex){}
说完她站起身拍拍希林。</p>
“小子，这事儿是我们两个为娘的之间的恩怨，用不着你出手。你看我怎么弄死她！”</p>
“！”</p>
希林彻底无语了。</p>
“这娘俩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p>
只见老太婆吐掉瓜子皮抹抹嘴，吩咐老头子收拾桌上的残渣。她自己去楼上翻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p>
“我待会施法，将那毒妇咒死。我施法的过程中，你们不可以不敬，禁止窃笑、放屁、大声讲话。你们就在这看着，哪也不要去，也别让外人进来。”</p>
“她又要玩那一套糊弄人的把戏？”希林不太明白，低声问茜茜缇娅，“你娘不是骗钱的么？”</p>
“她来真的了呗。”</p>
茜茜缇娅曾经说过，她老娘是流浪的塔瑟人后代，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也是个巫婆。</p>
她们那个流浪的部族游荡在帝国城区的边缘，靠着拾荒、乞讨为生，男的大多是小偷和骗子，女的则貌美，擅长歌舞。其中年迈失去生计的老者则靠着占卜问卦赚钱。</p>
她老娘凭着美貌嫁给帝国的本地人，这才定居下来。因此也一直希望女儿靠着容貌嫁个大户人家。</p>
不晓得她这次是在卖弄什么。</p>
只见老爷子打扫干净庭院，为她准备好供桌。老娘则焚烧祭品，摆好阵势。</p>
她脱掉世俗的衣冠，换上了一身萨满的法袍。早些年在家乡，希林也见过类似的样式，巫祝之间或许也有派系的传承。</p>
她自言，这是传自祖母的法袍，因为她的家族中流淌着神婆的血脉。</p>
粗布纺织的宽大长袍，上面结满彩色的穗子，她穿在身上好像个成精的拖布头。</p>
箱底还有一个面具。她不急着戴上面具，而是戴帽子那样顶在头上。</p>
她又从柜子里翻出好些瓶瓶罐罐，熬煮了一锅汤药，还用焚烧过祭品的灰烬给自己画了个大花脸。</p>
准备得妥当了，她开口发问。</p>
“女儿，你与那皇后打过照面，可曾留下任何她身上的物件？”</p>
“有！老娘我有，就在这里！”</p>
茜茜缇娅欣喜若狂，从随身的小香袋里掏出一小撮皮屑。</p>
这玩意也太小了，放在碟子里都怕被风吹走了，老娘急忙拿茶壶盖儿盖住。</p>
“这啥玩意？”希林困惑不解。</p>
“那天和她扭打，我往她脸上狠狠抓了一把，指甲里残留了一点点她的皮屑！”</p>
茜茜缇娅说得格外自豪。</p>
“好闺女！聪明！”</p>
回想起那日在宫廷的争斗，她们二人厮打在一处，皇后偷偷扯了她几根头发，她又抠了皇后一点皮屑，竟然都是为了巫蛊之术上派用场，这也太阴毒了吧……希林一阵阵背后冒冷汗。</p>
“我说，这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你要干嘛？”</p>
“成事以前，我不能说出来。”老娘一本正经地说，“等会我就开始施法了，你们都在一旁看着，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需要你们出手干扰。切忌、切忌。”</p>
“好吧……”</p>
“哦，对了。皇后的名字，你们有谁知道吗？”</p>
“欸，这个……皇后不就是叫皇后么？”茜茜缇娅讲话的样子像个傻瓜。</p>
“她当皇后以前，自己的本名，你们谁知道？我没有见过她，知道她原本的名字成功率才更高。”</p>
“糟了。我只知道她是皇后，从没听人说过她的名字啊！”</p>
“皇后的本名，我好想在哪里听到过……”希林偶然想起自己梦见的那些往事，“让我想想，有谁喊过的……”</p>
“费伯拉！”希林脱口而出，他记的侍卫长曾经呵斥过皇后。</p>
“哇，好棒！”茜茜缇娅连忙鼓掌。</p>
“她夫家的名字呢？她姓什么啊？”</p>
“姓什么……让我想想，我好像也听谁说过……”</p>
希林回想起秘密水道，老实巴交的侍卫庆幸自己救了个孩子，孩子以后跟他的姓，他就是后来的皇帝啊，皇后的夫家……</p>
“卢卡皮里。”</p>
希林想起来了。</p>
“哦，耶！”茜茜缇娅热情地抱住希林，往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p>
“费伯拉·卢卡皮里……”</p>
老娘叨念着这个名字，一口吞下茜茜缇娅给她的皮屑，然后把熬煮的草药喝了个一干二净。</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