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帝国的军队和市政厅联合出面平息城内的叛乱。市政厅颁布了戒严令，所有居民即日起严禁出户。任何人试图盗窃、抢劫或进行其他违法犯罪行为，巡逻队有权就地正法。</p>
大概花了一周时间，双方的队伍分别整治了南北城区的秩序，帝国大致恢复了应有的状态——只是经历了长时间的衰败和战乱，城市看起来满目疮痍。</p>
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象征死亡的天使还没有走远，它仍然徘徊在帝国的上空。这个灵体在失去鲜血的献祭后变得不可见，也无法直接接触到人类。但它所到之处仍旧会带来灾厄。帝国境内始终难以平息的小股混乱多少与之有关。</p>
皇宫内的暴徒也被一网打尽，近乎没费什么劲儿。两支队伍将皇城的大门封死，随后地毯式地搜捕，当场抓获暴徒数千人。</p>
接下来……市政厅有的忙了。全城总计逮捕的犯人将近十万。根本来不及审判，连关押的地方都没有。</p>
经过反复权衡，市政厅分批次释放了大部分罪责较轻的人，直到最后还是有数千人羁押。他们的审判要从下个礼拜开始。因为现在，七名帝国大法官齐聚一堂，随着警卫队和各家骑士团的联合队伍共赴皇宫，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p>
这一次，破天荒地所有帝国要员都一同来到皇宫，包括教宗大人！这种齐聚的场面，几百年都不会遇到一次。</p>
女皇睡眼惺忪地坐上宝座，不知道该对他们说点什么好。她只是特许军队进来而已，没想到这些厚脸皮的人全都来了。</p>
更奇怪的是，几名大法院的书记官竟然还带着桌椅！他们进来以后就在朝堂下面布置起来，搭出个临时的法庭，大法官往中间一座，陪审法官坐在旁边。</p>
临时法庭的背后撑起一张挂毯，绘制了主持正义的天使。他们甚至把帝国法院镇院之宝都摆上了，一座纯金的天平。</p>
“这是干嘛？”</p>
没有人回答她，大家忙着呢。</p>
书记官在那群闯进来的大小贵族前划了一条线——陪审团。</p>
“嗯？”</p>
甚至教宗也加入了这场荒唐的表演。教堂的人坐在单独的区域，将神圣的典籍摆出来，请参与表演的嘉宾发誓。</p>
一切准备停当，所有的人一致看向女皇。纳特站在空地中央，准备好一番控诉的说辞。</p>
“厚脸皮的人应该是你，爱金娜，不，茜茜缇娅！不要躲在冠冕堂皇的名字后面了，舞娘！”</p>
“你们这是干嘛？合伙欺负我吗？”</p>
“你放心，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将会载入史册，这里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欺负’你，我们全都是按照帝国的法律照章办事。我们，要审判你！”</p>
帝国的大法官竟然把临时法庭搬到朝堂之上。他们要在朝堂下审判女皇！</p>
“闻所未闻！”</p>
爱金娜身边没有一个支持者。只有她自己，独自面对整个帝国。</p>
纳特把那个长得极像查尼的小孩子带出来，让所有人看到他。</p>
“尊敬的法官大人，以及全体的陪审团。我要指认这个孩子是先皇陛下的子嗣。他一度遭到女皇的迫害而隐姓埋名。现在，我要把高贵的身份还给他。”</p>
“先皇陛下驾崩以后，他才是帝国的合法继承人，位序在陛下的兄弟之前。而陛下的妻子，当时的皇后、现在这个所谓的‘女皇’，根本没有继承帝国大统的权力。”</p>
“而且由于她的所作所为，给帝国招致了一系列灾难，我认为她不仅没有资格坐在宝座上，而且应当被剥夺一切财富和荣誉！她必须偿还自己的所作所为！”</p>
“笑话。你们随随便便找来一个小孩就说是皇帝。帝国的皇帝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选出来的吗！”</p>
女皇想要离开，几名士兵竟然冲上来拦住她。</p>
“普雷欧，你也要造反？”</p>
“女皇陛下……目前这种情况，我也要视庭审的结果而动。军队效忠于地帝国的合法统治者，我不是您的私人卫队。”</p>
“你！”</p>
纳特一个人空口无凭当然不行。他需要取得陪审团的认可。首先，他将之前了解的情况作为供词陈述一番，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原委了。</p>try{ggauto();} catch(ex){}
“这个男孩是一名有先天缺陷的少妇所生，他的母亲是被逐出皇宫的侍女。虽然她不能开口讲话，但有足够多的证人可以证明她的身份！”</p>
随后，安塞尔家周围的邻居、接生婆之类的人全都带上来，作证这个孩子就是失语的母亲所生，而这个母亲也是“某一天突然出现二人便成婚。不到就半年诞下了孩子”。</p>
过了一会，三名侍卫找到了昔日的宫廷管家。老管家神色憔悴，甚至不愿意看女皇一眼。显然这些年他没少受到惊吓。他完整回忆了当时的情况，皇后的侍女不慎怀孕后被她驱逐，并指人了不愿开口的少妇就是那个怀孕的侍女。</p>
又过了一会，几名乡下的仆妇匆匆赶来。她们也是肥肥专门请来的，白玫瑰庄园的女仆。</p>
起先她们对女皇非常惧怕，不愿意承认任何事情。但肥肥许诺一旦恢复了皇子的合法身份，宝座上的女人就再也不会威胁到她们的安全，几个人异口同声地指认了少妇，并控诉了女皇的种种罪行。</p>
“法官大人，这个少妇曾经是皇后的侍女，她不慎怀了皇帝的孩子，随后遭到了皇后的迫害。接下来她被送出皇宫，嫁给平民，又生下这个孩子。”</p>
朝堂内几千号人竖起耳朵听这个故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肥肥的话。不过这个故事还缺少一个关键的证人——那个将宫女送出皇宫的侍卫！</p>
纳特所说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侍奉皇帝左右的侍卫长加兰德大人，但他在女皇上位后的遭遇比较离奇，起初好友们以为他已经死了，后来才知道他加入了所谓的“吸血鬼的骑士团”，现在是一个吸血鬼，甚至，还是其他怪物的领导者。</p>
“你要找吸血鬼出来作证？”“那不是怪物吗！”“怪物怎么可能参与庭审！”</p>
陪审团惊呼连连。</p>
在目睹了一系列可怕的神迹以后，帝国人普遍相信“吸血鬼”的存在。但他们对吸血鬼的态度并不友好，视他们为怪物，人类与捕食者之间存在不共戴天的仇恨。</p>
大法官沉思良久。</p>
这个大法官也是查尼和希林大老相识了，当初查尼的恶作剧“大法官决斗”的事情他还记着呢！对查尼这个皇帝的评价很复杂，他确实招人讨厌，不过有时候想想还挺可爱的。</p>
至于希林洛斯，几番接触后很容易体会到先皇对他的依赖。他一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而说到“信任”，大法官虽然不能说绝对地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但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p>
“如果加兰德大人还活着，并且能够出庭作证，我就可以采纳他的证言。”</p>
大法官下了定论。</p>
“我认为，所谓的‘吸血鬼’固然是以人类鲜血为食的怪物，但他们与我们一样信奉造物者。既然他们可以侍奉神圣的天使、效忠于帝国、以及为正义而战，他们也同样可以在神圣的法庭上发誓、所言绝对属实。”</p>
书记官将这一段话记录下来。大法官的逻辑认为，在信奉造物者的前提下，吸血鬼和人类可以站在同一座法庭下。</p>
“作为最关键的证人，他对整件事的描述将会决定判决的结果。但是加兰德大人他人在哪里呢？他应允过出席今天的庭审吗？”</p>
“诶，这个嘛……”</p>
纳特擦擦汗，其他的证人他都用心安排了，但是希林嘛……他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去主动联系。</p>
“吸血鬼骑士一直徘徊在皇宫里，需要他们出来的话，让皇家侍卫去找一找就好了。”</p>
三个小跟班这些天也没见到希林。他们都不太想靠近枯枝花园。</p>
“那个地方还有别的吸血鬼出没，据说进去的人都不会再出来。”</p>
“其实……我们也不晓得他最近都在哪……”</p>
三人互相看看。</p>
“你们找我出面作证？”</p>
这句话甚至不是被众人听到，而是不知为何从心底涌上来的。骑士团一直潜伏在宝座后面的密道才没有惊动任何人。希林本来打算围观，但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表态。</p>
“我知道你们想要确认什么，但直到现在，我还在纠结另一件事——如果我在法庭上发誓说出真话，岂不是有违我先前的另一则誓言？”</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