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圣山，走在人类最古老的城池里，希林被眼前一幕幕景象震惊。这里的贫穷、破败和落后超乎想象！人们住在四面透风的石头屋子里，谈不上建筑的风格，像是小孩子手搭的一样。</p>
穷人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偶有富人经过，看到他们穿着极为保守，服装都是整块的布料捆绑缠绕而成，像古老的壁画上那样。一直以为是画匠们幻想出来的原始人，原来就活生生住在这里。</p>
无论看到什么，希林都觉得不可思议。</p>
“过来，带你看这！”</p>
莱默主教领着希林来到一家饼店，不用问，这里一定也有九千年历史吧！这家店连屋顶都没有，墙壁就是石头。店老板光脚蹲在地上，锅也没有，直接在大石头上烤饼，成品就堆放在旁边。</p>
“我又不吃，带我来这里干嘛？”</p>
“进来你就知道了！”</p>
主教大人一路走到店家里屋，问老板娘可不可以进去看看，老板娘头也没抬就同意了。他们二人钻过一些石头缝，来到一处讲不清道不明的地方，这里看着像陋巷，又好像是饼店的里屋，谁知道呢！主教大人往头上指，二人一抬头，呵，好高的穹顶，堪比皇宫了！普通人家盖房子哪有这么阔气的排场。</p>
“列王时期的城门，在这呢！”</p>
“什么？！”仔细看，这拱顶的形状确实是个城门。顶上还有铭文呢！</p>
“哈哈，饼店只是外来的塔瑟人临时搭建的，真正九千年历史的玩意藏在里面呢。”</p>
希林非常无语，这种级别的文物竟然卑微地藏在尘土里。这块地方没前没后的，还有别的人家落脚。古老城门的其他部分成了普通人家的房梁。</p>
“那，让我猜猜，饼店伙计剁肉的砧板，是不是也有九千年历史了？你快去看看，没准是城门呢！”</p>
“这怎么可能！”</p>
莱默主教笑着走过去，抬起那个伙计的胳膊瞅了瞅。这一看可不得了，莱默主教气得跳脚。</p>
“喂，这是立约的石碑，怎么被拿来剁肉了！”</p>
“你说这是圣天使和人类立约的石碑？历史大发现哦，主教大人！这个总应该围起来收门票了吧？”</p>
“你别打岔，让我看看这是哪一块石碑。”</p>
石碑上刻的文字非常古老，莱默主教也认不全。他知道自己一走，当地人还是该剁肉的剁肉，该烤饼的烤饼。索性拿出笔记本，把石碑上能辨认的字都抄写下来。</p>
“唉，走吧！我以后去图书馆查查。”</p>
二人走出小店，这破败的城区里着实没什么可看的，时候到了中午，一行的人类成员大多累了饿了，希林决定就地休息，大家吃一顿午饭。</p>
吸血鬼们坐在店家周围的空地上，不耐烦地等着。</p>
希林出手阔绰，一口气买下小店的全部商品，哗啦啦倒了一把金币。周围一群游手好闲的当地人见了，纷纷送来自家的物产讨赏。希林也不回绝，全都有小费打赏。这一举动很快引来了更多人围观。</p>
边吃边聊，这时候一个老人家带着他的儿子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听完他说的话，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希林以为他要打赏，给他小钱他不要，而是指着装金币的袋子。</p>
“你全都要？为什么呢？”</p>
“让我来和他聊聊！”莱默主教试图和这个老头交流。</p>
他学过一点书面古语，就是经书原文用的那种语言。理论上讲，当地人说的就是这种话。可老头讲出来的方言跟宣读经书的那种话差太远了，一个字都听不懂。最后还得看他的动作猜。</p>
“唉，主教大人，别白费力气了，我猜他想把儿子卖给我们。”</p>
“什么？”</p>
看老头比划的意思，他这个儿子听话，又会干活儿，想跟我们混。</p>
“真的？我怎么听着他在讲《圣典》的第三十七章两百二十行？”</p>
众人哈哈大笑。这时候，一个路过的热心人帮着说了几句。</p>
“没错，那老头想把儿子卖给你们。这是长子，十四岁成年了，值十三个金币。他看你们出手阔绰，就想卖给你。”</p>
“哈……这地方的风俗好怪啊……”希林听罢挠挠头。</p>
“他这个儿子会喂马，会修鞋，还会补衣服，是个不错的仆人。”</p>
突如其来的热情令人措手不及。这小孩有点眼熟，好像就是昨天在野地里放羊地孩子。</p>
“可我们只是路过，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p>
路人当即向老头转达了希林的话，他说得十分不近人情，老头的表情失望极了，几乎是哭着哀求希林改变主意。这般急切的恳求更加令人奇怪。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缘由吗？希林向路人询问。</p>
这个路人大概是帝国的客商，精通帝国的语言，又十分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他解释道，“啊，这老头看你有钱，对属下也都不错，才有了这个想法。”</p>
希林听了苦笑连连，“这一路路途艰苦，我的人手从数百变成二十多，实在不敢说对他们有多好。”</p>
周围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阵。希林看到那老头身后还带着十来个孩子。没错，十来个，全是亲生的！他震惊之余又细看这“老头”，其实人家并没有很老，也就四十来岁。一方面是当地人满脸的黑胡子遮住了面容，另一方面则是生活艰辛导致他年纪不大，却面容沧桑。</p>try{ggauto();} catch(ex){}
“这里的人真奇怪。”希林小声对莱默主教说道，“如此贫穷的地方，非要生那么多孩子干嘛？”</p>
“嗯，是啊。帝国那边的小康人家，生育两个孩子都是极限了。”莱默主教表示赞同。</p>
又过了一会，另一位客人也试图在这家店找些点心。是那个红眸红发的吸血鬼少年！他一靠近这里，希林就有不好的感觉。身边的吸血鬼骑士伺机而动，贪婪地盯着闯入者。</p>
红发少年的危机感有点差。有血色恶魔跟在身后，他非常嚣张。</p>
“给我来点饮料，我想要甜的、美味可口、让人回味无穷的那种！”</p>
一个吸血鬼来喝什么饮料，吸血鬼不能吃不能喝，这条诅咒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吧！希林密切关注红发吸血鬼的一举一动。他从容地走进人群，人们瑟瑟发抖，一动也不动。</p>
他用迷惑心智的伎俩检查了每一个人，看到老头身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时眼前一亮。他的恶魔也兴高采烈，血淋淋的爪子不住地抚摸那孩子。小孩本能地颤栗起来。</p>
“啊，这就是我要找的点心！”</p>
说罢他用尖细的指甲拈起三枚金币，丢到那老头面前。老头大惊失色。来不及阻拦，钱币落在地上，而吸血鬼用指甲一把戳穿孩子的胸膛，大口大口喝起血来。</p>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他把那小孩吃干抹净丢在地上。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周围的吸血鬼，他真的很会挑，这是所有人类当中最甜美的一种，带着天然的甜味，完全没有一点血腥。</p>
希林气得瞪圆了眼睛，他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吸血鬼，他自己不会如此行事，也绝不会容忍手下的吸血鬼这么干。</p>
“味道不错啊！”</p>
红发吸血鬼没喝够，他还想再来点。只是周围这群人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他心里发毛，他的恶魔退缩了，他也摇摇头，自说自话地走开了。</p>
“这里没有王法吗？一个吸血鬼，光天化日之下随随便便就可以杀人？”希林向路人询问。</p>
“啊，其实他这么干……合法的。”路人无奈地解释道，“成年的孩子价值十三块金币，十岁的值五块，六岁的那个只值三块。”</p>
来不及震惊错愕，远处又来了一群人。是背负光翼的天使骑士，看打扮是这圣城上的卫兵。他们走过来，还牵着一串奴隶。看样子全都是十来岁刚刚成年的男孩子。</p>
老头怕极了，再次央求希林买下自己的儿子。犹豫片刻，希林在圣城卫兵走到近前之时，抢先一步买下了那个放羊地孩子。</p>
当着卫兵的面支付了金币，领头的小队长一见，骂骂咧咧了一阵。他踹了老头一脚，拿走其中一半金币作为“税款”才离开。</p>
“唉，这个地方的人，全都受立约天使的庇护。相应地，他们也必须献出自己的子孙加入天使的军团。那是一份苦差事，能够成为天使的人百里挑一，大多数都在残酷的战争中丧命。”路人终于道出原委，老头则带着死去的孩子悻悻而去。</p>
“立约天使怎么不保护他们免受吸血鬼的伤害呢？”</p>
“朋友，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不也是吸血鬼么！”</p>
“你……”</p>
原来这地方的人各个见多识广，无论天使还是吸血鬼，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p>
“哪个吸血鬼不喝人血？你自己也没少喝吧？你敢说自己没喝过小孩子的血？”</p>
希林被问得哑口无言。以他的人生经历，不可能做到问心无愧。只能说，他会尽量优先地选择有罪的成年人下口。但他当然喝过无辜者的血，还不少呢！要说身后那群恶鬼一样的家伙，坏事干得就更多了。</p>
“立约天使的脚下，人分三六九等。天使为上，吸血鬼为中，人类居下。他们这样的穷人是人类当中最低等的，可以随意买卖。这些，全都是立约天使庇护下的合法交易。”</p>
“好吧，我懂了。多谢赐教！”</p>
告别了这位热心肠的路人，希林心里仍然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何，他看那个红眸的吸血鬼非常不顺眼，恨不得宰了他。这个想法，意外地得到了撒耶坦的支持。</p>
“好啊，立即去，别耽搁了！”恶魔突然冒出来说话。</p>
“我以为你会像那个路人一样嘲笑我一番呢。”</p>
“嘲笑的话他已经替我说了，没必要赘述。我非常看不惯丑陋的东西，对那种令人作呕的恶魔耿耿于怀。既然你亦有此意，尽快动手不要迟疑。”</p>
“嗯，是时候彰显圣天使的威名了，相信你心里正确的想法！圣天使的眼里容不下这种沙子！”小天使盖亚也表达出赞同。</p>
“好啊，难得大家意见一致，我立即行动。”</p>
希林又看看面前站着的那个手足无措的放羊小孩，心里有了一个念头。</p>
“你这孩子，长大了能当个骑士么？让我见识见识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