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当众人脑子里充斥着唯一的念想时，不知不觉忘记身边的琐事——在之前数小时的街头巷战中，有一部分同伴走散了。</p>
那家饼店不是一个完整的建筑，而是搭建在古老路口处的棚子。从后门走出去便到了另一处巷子，蜿蜒的小路通往各个街区。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迷路，根本说不清该往哪跑。安塞尔随便选了个方向，成功地找到通往山下的大路找希林报信。而罗尔推着轮椅上的凯斯不知道走哪去了。</p>
随后众人被圣灵召唤时，所有的同行人都陷入了暂时的是意识模糊。无论他们正在哪里，都迷迷糊糊地循着圣天使的呼唤向山顶上走。当罗尔和凯斯回过神来以后，他们被困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p>
“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咱俩咋进来的？”凯斯醒来之后抬头一看，只见四下漆黑。</p>
“额……不记得了，好像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罗尔回头看看，黑黢黢一条道，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走进来的。</p>
“这里一定是圣山内部的某种结构，我能听到外面的修士吟唱的声音。”罗尔摸摸石壁，上面湿漉漉的。向下探头，能听到水声，这下面水气很重，一定有一口深井。</p>
不仅如此，这地方密布着许多水管，有的还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是有人在远处汲水！</p>
“这一定是圣山上的公共水井！想不到，这么干旱的地方，居然藏了一口打井在山脉里面。”罗尔一阵感叹。</p>
他们脚下有石板，整整齐齐排成道路；石壁上还有透光孔。这里被人精心修建，其施工质量绝不低于帝国。</p>
“咱们随便找一条路出去吧。”</p>
面前有几条不同的通路，应该都通往圣城的街道。罗尔提议尽快离开。</p>
“别！咱们对这地方不熟，又不记得刚才怎么进来的了，万一那外面还有追兵可怎么办？”</p>
“不至于吧……”</p>
“咱俩都是腿脚不便的人，遇到敌人跑也跑不快，别给同伴添麻烦最好。”</p>
“唉！也是……”罗尔失落地低头看自己的义肢。</p>
不知怎么的，凯斯又恍惚了一阵。他问罗尔有没有听到高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p>
“没……但我总觉得那上面有人在唱歌，像是芙蕾莎的声音。天呐，我怎么会这么傻！她又不在这，她还在老家的修道院呢！”罗尔望着天顶自言自语。无数天窗透进来的微光，使得漆黑的深井看起来像星空。</p>
“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或许有二十年了！上次回修道院看她，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见面，只能隔着小窗听她说几句话。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就像这甘泉！”</p>
二人沉默了一阵。</p>
“莱默主教说过，圣城的内部有一口清泉，历史跟人类文明的历史一样长！我们现在就在泉水上方吧！”</p>
断断续续地，仍然有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下来。罗尔鼓足了干劲儿和凯斯说，“咱们上去看看吧！这顶上肯定通往什么重要的地方，到了讲理的地方就好办了。”</p>
说着，他倒拖着凯斯的轮椅，二人一步一步沿着石板台阶走上去。</p>
这一走，就不知道走了多久。台阶没完没了，走了一段还有一段。圣山非常神奇，无论山顶上的权贵，还是最底层的奴隶，都饮这同一口甘泉的水。甚至牲畜、庄稼都靠这些水滋养。有无数的管道从山上各处伸下来汲水，有铜的有铅的，还有石质的。</p>
偶尔也有人提着水桶进来打水，可以说这水是他们的圣水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汲取，绝不会弄脏。</p>
感觉已经走到很高的地方了，仍然还有通路。最顶上是个非常窄小的通道，仅容得下一个人钻进去。</p>
“我说兄弟，咱们从这条大路出去吧！这里路宽，肯定通往大户人家。”凯斯说。</p>
“可我还想上去瞧瞧。我总觉得能听到芙蕾莎的歌声。”</p>
“开什么玩笑啊！那顶上没准是圣山统治者的浴室呢，你爬上去就跟他坦诚相见了。”</p>try{ggauto();} catch(ex){}
“不可能。不是说圣城的统治者早就死了么，是一具圣骸！遗骸又不需要洗漱。”</p>
罗尔执意要爬上最顶端，凯斯闲着也是闲着，就跟在他身后一起爬上去了。他双腿残疾，但臂力一点儿也不差，这种狭小的空间反而能发挥长处。</p>
越往上爬越窄。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最后的盖板以后，这二人来到一处空旷而神秘的地方，没错，就是圣殿！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缭绕的香火。他们爬上来的这个地方是圣水池，盛满仪式需要的清水。圣水与这山上一切饮水同源，来自山底的清泉，难怪可以一路走上来。</p>
罗尔呆呆地观望一阵，哪有芙蕾莎的影子！</p>
“我就说是幻觉！这顶上啥也没有！”</p>
“嘘——”罗尔很紧张。</p>
“小声一点！你没发现这个地方特别神圣吗？”</p>
“嗯，像是祭坛，供奉神明的地方。”</p>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肯定是禁区！要是被看守的人发现我们闯进来，麻烦就大了。”</p>
“有道理！”</p>
于是二人蹑手蹑脚地行动，一点声也不敢发出来。这圣殿里没有装饰物，墙壁就是原色的砖石，一点花纹都没画。脚下也是朴素的石板。唯一一处堆满熏香和烛火的处所是圣座。罗尔只扫了一眼，便不由得尖叫起来。</p>
“骷髅——！”</p>
“诶，别出声啊！叫外面的人听到就糟了！”</p>
二人吓坏了，急忙钻回水池下的通道。又观望了一阵，他们发现这圣殿内外都空无一人，即便制造了很大的动静也没人进来查看。他们这才壮着胆子回去。</p>
“你怕什么呀，这不就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圣骸’么。你瞧瞧，一具枯骨浑身铺满了宝石，还被这么多人供奉，肯定是圣山上最最神圣的东西了！”</p>
“是啊……”</p>
所谓“圣骸”看起来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人类遗骸，看外形是成年男子，论体格没有特别之处，身上也没多长什么零件。除左手少了两根手指之外，他的骨骼被完整地保存下来。皮肉风干后残留在骨骼上，经年累月地放置之后，变得像一层纸那么薄。虽说他姿态安详，看起来还是多少有点吓人。</p>
“圣城上面的人真抽象啊……供奉着一具骸骨说是他们的统治者。”罗尔僵硬地笑了笑，牙齿止不住打颤。</p>
“也不能说奇怪吧！我见过有人供奉亲人的遗骨。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圣人留下的念想呗。”</p>
罗尔本着无论是什么神明，遇到了就拜一拜的原则，礼貌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向圣骸祈祷一番。凯斯却有个不同的想法。</p>
“诶，咱俩把这玩意偷走吧。”</p>
“啊？！”罗尔瞪大了眼睛，凯斯一定是疯了。</p>
“不用你动手，放在我的轮椅上，我抱着它。就拿它身上的毯子遮一遮，没人看得出这是啥玩意。”</p>
“可是，你偷它做什么呢？”</p>
“诶，你想清楚，这个玩意虽然没什么用，但它是个宝贝。反正圣髑金光骑士团的人拿它当作宝贝！只要咱们挟持了他们的宝贝，就可以拿捏他们啦！让他们服软他们就服软，哼哼，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p>
“不行不行！这事我一百个不同意！我是个骑士，只有战场上公平的胜利才是荣耀。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不得！”</p>
“怎么就偷鸡摸狗了，你说这是鸡、是狗吗？拜托，这是无价珍宝啊！英雄盗宝那是侠义的行为。你能说盗取金羊毛的伊阿宋是偷鸡摸狗之辈吗？”</p>
“额……这……”</p>
“圣髑金光骑士团那么嚣张，想攻打帝国就攻打帝国，杀了我那么多兄弟。可他们的后门竟然这样敞开着，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这不是天赐良机么！我凯斯今天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这辈子就白活了！”</p>
罗尔犟不过凯斯，最后他同意继续帮凯斯推轮椅，是凯斯主张偷盗圣骸的，他顶多算个帮凶。</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