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伦家族,是!”
“哈维亚,是!”
“阿蒙德,是!”
三声赞成,相继响起。
泰尔斯猛地一个激灵,大脑开始计算人数。
他随后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
他看向基尔伯特,后者眼中是竭力抑制的激动。
而廓斯德·南垂斯特则张大嘴巴,花了整整二十秒,才弄清楚刚刚生了什么事!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笑眯眯的老库伦公爵,呼吸急剧加!
他身后的达斯坦和索雷尔伯爵,也难以置信地望着彼此。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那么,八人反对,十人赞成,一人弃权,”库伦脸带笑容,呼哧呼哧地道出票数:“赞成者过半。”
“看来我们不必出场了,”看着这一切的“黑先知”莫拉特叹息道:“备用计划取消。”
“局势从鸢尾花反戈的时候,就决定了。”
“说到底,还是那个孩子的手段,起作用了。”
拉斐尔露出轻松的笑容,点点头,把手套拉回手腕。
“高等议会已经做出了决定,关于私生子的约法并不适用于这个孩子的身上,”库伦公爵的胖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这孩子,可以拥有璨星的姓氏,以及王子的一切权利。”
“璨星血脉重续,星辰后继有人。”
“恭喜了,陛下。”
凯瑟尔五世终于露出了一个吝啬的笑容,他点点头,向着基尔伯特示意。
大厅里终于再次爆出此起彼伏的巨大呼声!
掌声,欢呼,喊叫,还有不断拥挤着卫兵盾牌防线的人潮。
廓斯德没有听库伦说的话,只是瞪大独眼,看着眼前的库伦公爵。
鲍勃·库伦。
你才是这一切的开端。
你才是……
而你却……
却……
你这个。
叛徒。
“让他成为你们的未来国王,”廓斯德死死盯着库伦公爵,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你们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公爵们的神情各异,瓦尔怔怔地看着泰尔斯,詹恩则抱臂冷笑,法肯豪兹玩味地盯视众人,莱安娜依旧脸色清寒,只是偶尔扫过泰尔斯。
而泰尔斯,此刻大脑一阵空白。
今天这一关,过了?
只见基尔伯特神情激动地一挥手,从身边一位侍从的手上,拿过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份卷起来的文件。
“陛下,小先生。”
“尽管有些简陋和仓促,但是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
凯瑟尔五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基尔伯特颤抖着手,将那个带着九芒星火漆封印的卷轴,递交给至高国王。
神色各异的贵族们慢慢散开,把露台中央留给这对父子。
“跪下。”凯瑟尔五世依旧神情复杂,但是无比严肃地看着泰尔斯。
穿越者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单膝跪下。
来了。
他对自己说道。
这一天。
虽然这不是他所能选择,所要选择,所想选择的未来。
但他在这个危险而未知的世界里,就像被巨浪冲击得四处飘荡的小舟,根本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事实上,他还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而现在……泰尔斯看向对面。
凯瑟尔五世拆开卷轴上的火漆,缓缓拉开。
星聚广场上的数万民众,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跪下在国王陛下的面前,都激动地开始欢呼、怒吼、鼓噪、拍掌,有的人甚至开始冲击城防队和警戒厅的秩序线。
“璨星——璨星——”
“以星辰王国与南方群岛、西部荒漠的第三十九代至高国王,凯瑟尔·闵迪思·艾迪·璨星的名义。”
凯瑟尔五世读着卷轴上的内容,一双天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泰尔斯。
“眼前此人,为璨星的后裔,王国的血脉!”
“落日女神见证他的血脉。”
“璨星王室担保他的身份。”
“高等议会承认他的权利。”
神灵。
国王。
领主。
星辰的三大支柱。
泰尔斯捏着膝盖的手越用力,不由得想起刚刚起伏波折的国是会议。
“不论你的过往种种,当你起身,即为(you_ap_as)……”
“即为……”
说到这里,凯瑟尔五世突然顿了一下,抓着卷轴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泰尔斯眉头一皱。
他知道国王为何在此停顿。
他知道。
泰尔斯的思绪回到几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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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群星厅的最后走廊里,基尔伯特跟他确认泰尔斯的姓名。
“按照惯例,王室成员们的中间名有两个,后一个是父亲的名字,前一个则是影响你的重要人物……一般都是王室史上有名的成员,比如您见过的星辰三王,比如极境的‘狼敌’凯拉·璨星,比如身为大音乐家的苏美·璨星……”
“确定要这么做?您知道……这个名字,比‘泰尔斯’还少见,这会……”基尔伯特为难地跟在泰尔斯的后面。
“是的!基尔伯特先生,我已经决定了!”
“这如同我身上的烙印和记忆,”泰尔斯眼神坚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无论代价如何,我都不想放弃。”
“我就要成为一个璨星了,”他微微喘息着,想起王室墓地里的见闻:“但如果我无法把握自己的未来,至少,请让我把握住自己的名字。”
泰尔斯抬起头,坚定地往前走。
毫无回头之意。
基尔伯特跟神情复杂的姬妮对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陛下恐怕不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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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当前。
就在贵族们都开始皱眉,纷纷议论国王陛下异状的时候,凯瑟尔五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汇聚勇气与毅力般,鼓足中气,用饱含威严与沉着的嗓音,高声喝道:
“当你起身,即为——”
“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星辰王国的第二王子!”
凯瑟尔五世读完了卷轴上的内容,双眼看着泰尔斯,却似乎陷入了沉思。
贵族们开始纷纷议论。
瑟兰婕拉娜?
那是谁?
泰尔斯·璨星,缓缓地从地上站起。
他是一个璨星了。
第二王子。
也是星辰王国,唯一的王子。
至高国王唯一的继承人。
卫兵们急急地把话层层传下,直达星聚广场的各个角落。
震耳欲聋的山呼,此起彼伏,如波浪倒卷一样,再度响起。
但这一次,杂乱而宏大的人潮呼声,因为有了参照的目标,很快变得清楚而明晰。
“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第二王子——第二王子——”
“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第二王子——第二王子——”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泰尔斯在恍惚中,看了一眼天空。
夕阳正挂在西方,放出无尽红光。
把这个宏伟的复兴宫外壁,照得通红透亮。
就像血的颜色。
黄昏到了。
“今天辛苦您了,”基尔伯特激动地走上来,对着他轻轻鞠躬:“请跟我来吧。”
“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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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6,某地。
一间灰暗破败的建筑里,两个男人围坐在火堆旁,都穿着绣金太阳的白袍。
“掌事官大人,您听说了吗?”其中一个较年轻的人抬起头,好奇地问:“夜之国度最近在骚动,听说有不少吸血鬼离开,逃往西大6。”
年长一些的掌事官,神色冷漠地点点头:“神殿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但是西大6的话,落日神殿的势力,要比我们曦日更强吧?”年轻人看掌事官不露一点口风,于是试探地问:“听说西6的人跟吸血鬼还有狼人都和平共处,落日神殿也不再狩猎黑暗生物了。我们的人在落日的势力里,能通行吗?”
掌事官抬起头,冷冷地看他一眼。
“你以为我们的世界为何叫‘埃罗尔’?”
“啊?我学语言的时候有看到过,”年轻的曦日神殿祭祀挠了挠头:“埃罗尔是圣日之神,掌管太阳的升落,决定着万物之源——所以我们的世界才叫埃罗尔世界,不是吗?”
曦日的掌事官哼了一声,神秘地笑道:“你被派来值守封纹,但还没资格看那些历史典籍,所以你只知道这些。”
年轻的祭祀,脸上露出渴望与好奇。
“我们的世界,原本不叫埃罗尔——从终结之战后,才改名埃罗尔。”
掌事官默默地道。
“在那场几乎毁灭世界的战争最后,圣日之神埃罗尔牺牲了自己——否则世界就不仅仅是碎裂成两块大6那么简单了。”
“世界从此冠以埃罗尔之名,就是为了纪念圣日之神,以及他牺牲自我,拯救世界的壮举。”
年轻的祭祀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所以传说中的圣日之神,是被那些灾祸给——”
掌事官脸带寒意地举起手,打断祭祀的反问,继续道:
“在圣日的余烬里,两位神灵继承他的光芒,重新升起。”
年轻的祭祀突然明白了什么,张大嘴巴。
“对,曦日大君与落日女神,本为一体,共掌圣日。”
掌事官眼里露出寒芒:
“圣日普照万物,岂有分别?”
“曦日的祭祀,能否在落日的范围里活动?这就是答案。”
但掌事官看着欢欣雀跃的祭祀,在心底暗暗加了一句:
当然,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落日那边……
此时,这个破败黑暗的建筑里,突然传来莫名的震动!
灰尘从四处倒塌的石柱上落下。
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不会吧?
他们一跃起身,冷厉而警惕地奔向建筑的最中心。
“准备好传讯烛火,别吝啬!”掌事官如临大敌,断喝一声!
“对付那种邪恶——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昏暗的建筑,最中心的石地上,用奇怪的颜料,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是一个近十米宽的大圆,上面满是奇异诡谲的公式和字母,圆圈的最中间,画着一个六指的黑爪。
震动还在继续。
年轻的祭祀眼神疑惑,把手上一个白色的纹金蜡烛收起来。
他蹙着眉道:“封纹还是完好的,它没有挣脱。”
但掌事官依旧全心戒备,他感受着震动,神情严峻地转头问道:“但这怎么回事?这种震动……”
年轻的祭祀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年代久远的黑书,草草翻到其中一页,艰难地解读着:
“莫名的震动……莫名的震动……啊,有了,在这儿!”
但祭祀看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为难地看着掌事官。
“怎么了?”掌事官不悦地问:“这里只有你接受过古帝国文字的完整训练!”
“不是……这本笔记上说,封印的偶然躁动是很正常的。”
年轻的祭祀皱着眉头道:
“但是……突然的太阳活动,月亮潮汐,狱河改流,甚至地狱七君主挖个鼻屎打个呵欠,万神国没事搞搞卧室装修——老天,这是什么不敬的用词——复数的极境高手路过,乃至于,被封印物的名字被许多人同时呼唤,都有可能引能量波动和生命躁动……剧烈程度不一……”
祭祀翻着笔记,在震动引的声音里,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老天,我真是服了这些法师,一个问题有六七种不同的条件,有二十几个可能的答案,写完还要标一个‘未完待续’,那跟找不到答案有什么区别?难怪他们会灭绝。”
“总该有个可能性最高的吧,就这么不管不顾?”掌事官压抑着怒火问道:
年轻的祭祀急急地翻动着笔记,眉毛紧蹙:
“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曦日神殿的三等白袍祭祀……又不是……”
此时,震动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抬起头,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和解脱。
震动没有再传来。
掌事官终于松了一口气,狠狠地剜了祭祀一眼,回头离开。
祭祀看着掌事官的背影,委屈地继续他的话:
“……又不是已经灭绝了的法师或女巫……什么都知道,能用各种方法搞清一切……”
掌事官头也不回地道:“你该庆幸,他们都灭绝了!”
语气中充满恼火。
被迁怒的年轻祭祀看了一眼那个六指的黑爪,翻了个白眼。
“要是那些法师没灭绝的话,“掌事官的背影消失在石柱后,但他不悦的声音继续传来:
“哪还轮得到你这个菜鸟,坐在这里看守封纹?”
要是法师没有灭绝……当然轮不到我在这里……
但是……
年轻的祭祀挑了挑眉毛,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的圆圈,摇摇头,无奈地摊摊手。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