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无尽的黑暗
“但凭军爷差遣，老汉不怕死！”
那老者眼中热芒一闪，挺了挺腰，说道。
“没这么严重，”
龚铁牛摇摇手笑道，“拼命，我们不缺人手，老人家只需与我一同前去营房，将鞑子指认出来就成。”
“好嘞！”老者欣然应道，这也太简单了。
“在下龚铁牛，老人家贵姓？敢问如何称呼？”
龚铁牛看他俩仍然有些紧张，就顺便和他们拉几句家常。
“哦，小老儿免贵姓王，单名一个刚字，军爷唤我王老汉即可……”
老者脸色终于放松，一把拉过他那个儿子道，“这是犬子……坤儿，快见过军爷。”
“学生王丙坤，见过军爷。”
他儿子虽长相懦弱，倒也机灵，上前后整整衣衫，对龚铁牛拱手作了一揖。
王丙坤是个秀才，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可以见官免跪。
眼看真是王师来了，他喜出望外之余，居然本能地摆出一副读书人的酸样，看得龚铁牛险些笑出声来。
“好，王兄是个秀才吧？”
龚铁牛忍住笑，打量着他说道，“读书人好啊……广东光复后，你们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好好用功，争取考个更大的功名，上效朝廷，下牧黎民。”
“是是是……”爷俩连声称是。
……
利用草丛和夜色的掩护，龚铁牛率战士们慢慢的靠近营房区的时候，发现在营房和大门之间的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
火光中，人影幢幢，吵吵嚷嚷。
几百号民壮正没头苍蝇一般奔来跑去，看样子在拖拖拉拉地整队。
百来个清兵正站在旁边不远处观望，几个头目模样的就站在民壮身边指挥，嘴里骂骂咧咧的大声催促着。
不时有人在那些步履蹒跚、动作缓慢的民壮屁股上踢上一脚，场面十分混乱，谩骂声、呼喝声不断……
四下观察一番后，龚铁牛与那带路的王刚小声嘀咕了几句。
确认大半鞑子都在操场后，龚铁牛向后挥挥手，几名班排长立即从黑影中矮身上前。
摸进校场的战士共有两个排，另一个排带着机炮班，已经包抄至护城河边潜伏警戒，以防城内清军突然杀出。
侦察班的战士们，则早已依令分散，隐藏在校场的各个角落，专门收拾趁乱开溜的逃兵。
龚铁牛略作思索，觉得行动方案已没什么大的漏洞，便简单布置了一下任务。
全体战士以班为单位分散作战，其中一排的三个班负责操场，二排的三个班则去搜索营房内部，肃清房内的鞑子。
……
当龚铁牛带着一排的三个班，以三面合围的姿态慢慢摸至近前的时候，民壮们终于整队完毕，一名军官正在队列前训话。
他一边大声说话，同时一只手向各个方位指指戳戳着，看架势，貌似正在给这些民壮布置防守阵位……
龚铁牛看到，那队清兵离民壮有二十多步远，觉得机会还好，便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王刚，王刚点点头，示意那个训话的，便是带队把总无疑。
龚铁牛轻拍王刚的肩，王刚突然从黑影中站起身来，大声叫道：“乡亲们！趴下！全都趴下！王师来啦！”
前面站着的那小一千人，全都愣住了！
一时间，居然没一个人趴下，却纷纷转头张望。
“呯！”
队列前那名把总闻声也是一愣，正欲转头，龚铁牛手中的枪却抢先响了。
“开火！”
龚铁牛大喝一声，第一个搂火，一枪正中那个把总的太阳穴。
下一刻，他拔出军刺，冷眼看着二十多米外，那队同样集结起来的鞑子。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十来支长枪在龚铁牛的身后伸出，同时喷吐出火舌，衬托得夜色中的他就像神明般的可怖。
那近千民壮终于反应过来，很快“啪嗒啪嗒”接连趴倒在地。
大多数人是在稍作愣神后主动趴下避弹的，也有一些是吓得双膝一软，自动跌翻在地瑟瑟发抖的。
他们前边十多米处，那队鞑子转眼已有十数人中弹倒地，其余大部分也本能地全趴在了地上。
此时，左右两个班的包抄也已到位，顿时，那百来个鞑子，便被笼罩在数十支自动步枪喷出的弹雨之中。
“啪啪啪！”
“噗嗤！”
“啪啪啪……”
“咔嚓！”
“啊……”
在连续的弹雨打击下，鞑子们中弹后的惨叫声，混合着子弹钻入肉体的噗嗤声，以及骨头的断裂声，响成一片……
龚铁牛收起手枪，把军刺反握在手中，好整以暇地观看着这场轻松的战斗。
才这几个人，实在连塞牙缝都不够，要不是后面还有仗要打，他倒是有心再活捉一些俘虏。
……
不料，意外出现了。
随着大部分鞑子中弹，枪声稍弱，许多战士要换弹夹了。
另一些战士望着夜色中黑乎乎爬满一地的鞑子，一时也辨不清哪些还活着，不想浪费子弹了，便持枪慢慢上前缩小包围圈。
事实上，虽然开火距离很近，但由于许多清军枪一响就伏地不动，加上又是夜间作战，几支火把也已丢落在地几近熄灭。
是以，战士们的命中率并不高，这一番急射下来，还有三四十个清兵没被击中。
这帮鞑子倒是悍勇，绝望之下，那几十个未中弹的，居然抓住这个间歇跃身而起，挥舞着刀枪哇哇叫着向前冲了上来。
左右两侧的战士一愣，因距离太近而怕误伤对面，都不敢再开枪，齐齐停止了射击。
“上刺刀！杀！”
龚铁牛大喝一声！
奶奶个熊！既然敢反抗，那就正好让战士们练练白刃战！
“咔擦！咔擦！”一片上刺刀声。
“杀！”
第一班的九条长枪，挺着刺刀越过连长，齐齐迎面冲去。
“当啷啷……噗通……啊！”
只一个回合，当即把几个冲得最快的鞑子串成了肉串。
“杀！”凭借着刚才延缓的时间，左右的包抄也已到位。
“杀！”龚铁牛单手反握军刺大喝着向前冲去。
“去死！”
一名鞑子挥舞着长刀向他扑来。
龚铁牛心底冷笑，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铛啷啷……啊……”
顷刻间，那鞑子钢刀落地，双手抓住刺入自己小腹的军刺，可龚铁牛却一脸冷酷，猛地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拔出军刺，继续往前冲去。
“娘……妈……”
一时间未死的鞑子躺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着，双眼无神的望着上方天空中舒朗的星星。
夜空真美啊……
猛的！一只大脚挡住了夜空！
“咔嚓！啊！”
一声惨叫，眼前已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