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卜生强忍着心里的惊惧，朝着下面的城市看了一眼。

    就看到正在途经的清凉山上，半山白烟，炮火团团闪烁着暗红色的火焰。

    “嗡——”

    2501倏然掠过清凉山。

    满目疮痍的南京城，就进入他的眼里，让他的呼吸一窒，心如刀绞。

    这个南京，此时已经成了日寇的狼窝。

    下面大片大片的黑色连成一片，到处都是大火焚烧以后的断壁残垣，整个城池被蹂躏得破碎不堪。

    “嗡——”

    战机飞临玄武湖。

    往日游人如织的玄武湖，在这个春末的5月，本应该是漂满了游船。

    游船上面，有年轻的热恋男女，兴高采烈的全家老少集体出动赏春，文人骚客临水会友畅谈天下大势。

    然而现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全然不见一点踪影。

    三十万人。

    整整超过三十万我中华儿女，就这样，无辜的被残暴的日寇枪杀，火烧，刺刀捅入，万人冢，或被赶到江边，机枪扫射，血染长江，尸骸布满江面——

    历史永不忘记。

    也不应该忘记！

    汤卜生的目光，艰难的离开玄武湖，朝南望去。

    在南4里，有一棟巍峨的建筑群落，倒是保存的完整如初。

    国军的总统府。

    然而此时，却成了日寇用来彰显他们，‘伟大的功绩’的战利。

    “——我们也有计划，但是却是不可预期的，是随时可以改变性的……因此，我们只有现实。与环境做生命的挣扎时，我们是孤单的，辽远的。在离人群极远的空中，我们的痛苦与喜悦，只有我们孤单地承受。同时在痛苦的事向我们围攻时，却更残酷地不允许我们去回忆和思索任何一件往事。”

    “——我并不厌恶飞行，反之，更极端愿意飞行，绝对愿意把自己的一份力量，贡献给国家，贡献给抗战，我们要保卫祖国的领空，把敌人逐出国土。”

    “我们如果有可以称为计划的东西的话，那大概是为国牺牲吧？！我们每个人都不讳言死，都在准备为国家而做一个光荣的真实的死，代表我们的诺言的，就是我们每个人都存有一张遗嘱！”

    “嗡——”

    2501高速掠过玄武湖。

    “轰，轰，轰！”

    “砰，砰！”

    日军的炮群，依然在猛烈的炮击嘶吼。

    “哒哒哒——”

    而且随着空层的进一步降低，遍布南京各处高地的城防高射机枪。

    也开始爆射起来。

    在这一刻，汤卜生不禁想起了去年他写得一篇文章，《航空生活的感想——一个飞行员的自述》。

    在当时写的时候，他虽然写得热血澎湃，也是满腔的英雄报国豪情。

    却是渴望战斗。

    渴望和无耻占领我东三省，宝岛的日寇，进行对决战斗。

    然而经过了这近10个月的空战。

    见到了一个个战友的死亡，见到了日寇的血腥屠杀。

    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他的心境，却已经改变了很多。

    虽然依然激昂澎湃。

    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了很多的沉淀的改变。

    他不再希望战争，渴望战斗。

    但是，他为了他所要守护的国度，同胞，以及中国空军的骄傲和荣誉。

    他必须勇敢无畏的战斗下去。

    要么直到战死在天空。

    要么最终把日寇赶出我中华大地！

    “嗡——”

    在枪林弹雨之中，2501高速掠过玄武湖，飞临中山陵。

    汤卜生满眼热泪‘哗哗’流淌，使得他不得不把护目镜上提一些，要用狂风吹干眼泪。

    “嗡——”

    2501开始绕着中山陵，在战火之中，展翅飞翔。

    “八嘎，打掉它，打掉它！你们这群白痴，蠢货！”

    “压低炮管，猪猡！立即压低跟进瞄准，瞄准！”

    日军第10野战高射炮部队长高桥一郎中佐，站在钟山大正十一年式75mm高射炮，大正十四年式105mm高射炮，八八式75mm高射炮组成的高空打击模板阵地上面，气得双眼喷火，‘哇哇’大叫。

    而那些日军炮兵们，一个个也都是苦不堪言。

    这些大口径高射炮，是专门用来射击在高空平飞投弹的轰炸机，现在让去射击一架灵活多变的战斗机，而且还是压飞到600米高度的，盘飞的战斗机。

    要是能够射中，那才真是奇迹！

    “白痴，白痴！”

    这个时候，已经满脸羞怒的血红的高桥一郎，可不管这些技术性障碍，只是蹦着暴跳如雷：“秩父宫亲王就在司令部大楼看着你们！猪，你们这群该统统枪毙的猪！”

    这时候，2501围着中山陵的牌坊、祭坛、灵堂旋转三圈，带着举国的沉痛在灵堂上空摇翅志哀。

    绕飞中山陵三周以后，一个小小的白玉兰花编成的花环，被从空中抛下。

    作为5·7国耻日，对中山先生的怀念。

    ——

    “嗡——”

    在驷马山河和汤卜生分道扬镳以后，杜剑南驾驭着战机，随即在空中不断的压飞。

    在到达长江北岸的时候，11306就己经降层到了300米高度，几乎贴着大地上空的薄雾高速掠飞。

    此时，战机已经提速到了360千米/小时，沿途撕裂空气，搅起机腹下空层的云雾翻滚扩散。

    杜剑南随即压平战机，进行水平推进。

    战机的轰鸣，引得北岸驻防的鬼子陆军，纷纷惊讶的仰头寻找。

    然而除了杜剑南从头顶附近飞过，而惊诧看到的鬼子士兵。

    其余远处的都以为，是北部3.5空层的那架2501引起的响声。

    “八嘎，八嘎，还有一架！”

    “上报，立既上报。”

    在11306高速掠过的沿途空径，地面各防御警戒哨的鬼子军官，纷纷张牙舞爪的怒声大吼。

    气急败坏的命令手下，立即把还有一架中国战斗机诡异迫近的消息，电报到鬼子南京地空防警指挥部。

    7点43分。

    11306高速推进，驶入长江上空。

    江面上的日军海军，对于战机的熟悉要远远高于旱鸭子陆军，纷纷听出这种近距离的战机嘶吼，决不是北部3.5空层的那架战机。

    于是，在全力的张望寻找中，在长江面上。

    日军货船，运兵船，炮舰，瞭望桅杆上面的鬼子，在薄雾中很快就模糊搜寻到了11306的踪迹。

    纷纷大嚷大叫。

    “战机，是中国战机，他们是两架！”

    “还有一架，在水雾上部，在水雾上部！”

    “攻击，攻击！打下它，立即！”

    “哒哒哒——”

    “打掉，打掉！”

    而早已提前进入高射机枪，机关炮位置的日军机枪手们，得到了瞭望士兵的方向指引，纷纷扯着嗓子，大吼着瞄准射击。

    “嗖嗖——”

    “咚，咚，咚。”

    鬼子长江炮舰，运兵船上面的高射机枪和机关炮的弹丸，在空中的薄雾中打出无数交错的螺旋甬道。

    伊-165的机壳上，不时响起中弹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