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
在5月26号下午近4点,35中队顺利降落在王家墩机场。
为了迎接9大队的胜利回归,4大队的23,24中队,让出了副跑道(水泥跑道),转到作为备用跑道的土石停机坪。
现在国内,除了王家墩2条,南湖1条,青云谱2条,梁山1条,还有没有完工的芷江1条,7条水泥跑道。
其余的都是各种条件的土石跑道。
这场5·26空战,4大队击落了7架日机,战损7架,打成平手。
25中队击落1架96陆攻,战损2架。
按着换算关系,也算是平手。
21中队张效贤少尉,24中队杨慎贤少尉,两人阵亡。
其余7名飞行员,1名烧伤,1名骨裂,5人安全降落。
所以在杜剑南一行下机的时候,虽然听着激昂的空军军歌,机场接待区一级机场外围人山人海,鞭炮声不断炸响。
但是在4大队战友的脸上,都凝重着悲伤的气氛。
35中队10人下机以后,和一直在停机坪等待的36中队机组16人,一起来到安放张效贤,杨慎贤遗体的灵堂。
从2·18开始,到4·21,4·29,这条通往那片大瓦屋的竹林小路,杜剑南走了一次又一次,次次都伤心。
不久,众人神情肃穆的来到了那片竹林环抱,柏木森森的伤心地。
在那里,杜剑南见到了整个4大队的剩余成员。
董明德,刘志汉,刘宗武,柳哲生,郑少愚,王玉琨,许玉书,张明生,龚业悌,信守巽,吴鼎臣,张明生,——
看到了这么多的熟悉面孔,在沉重而悲怆的气氛中,杜剑南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然后,祭拜。
半晚6点,武汉依然是阳光照耀得酷热。
毛邦初从梁山乘坐运输机,匆忙赶回王家墩机场。
这次大捷的总共击落,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然而这次中国方面用了一种全新的更加准确的方法,进行了击落统计。
那就是飞出去多少架,飞回来多少架,两者一减,就是最准确的数据。
在林蔚带了一个电台组到信阳机场,和鸡公山进行了来回联系以后,这个电台就转交到杨倩的话务组里,由刘小蕊负责。
随即,信阳机场和南京狮子坝潜伏电台取得了联系,而狮子坝那边报出了他们的数据。
在上午10点40许,第一批日机返航回来17架双翼战斗机,5架轻轰,8架96舰战,4架96陆攻。
下午2点10分,回来4架双翼战斗机,4架96舰战。
在这封电报的后面,狮子坝潜伏电台,在后面加了一句废话,‘中国空军,了不起!’
可见在看到飞走15,51两个批次66架战机,居然只回来8架,对于狮子坝那边的潜伏者们是何等的振奋。
下午4点,刘小蕊的数据电报,随即发到了武汉航委,确定了武汉空军8架击落,信阳中苏联军58架击落的战绩。
这封发到武汉的电报,再一次的点燃了航委的激情,在内部‘偷偷’‘悄悄’的兴奋奔走相告。
因为现在钱大钧暂定的击落数量是81架,俘虏1架,所以对于事实的总共66架击落俘虏,航委人员都不敢向外宣传。
这个58架战绩,也很快由毛邦初的心腹,打电话告诉了焦急在梁山机场等待信阳消息的毛邦初那里。
毛邦初随即乘机飞武汉。
因为他知道这种中日战争以来,最大的一次战绩,老蒋不可能不出现。
至此至终,毛邦初都没有问,当然也不知道。
苏军3个战机中队,加上雷恰戈夫,罗曼洛夫,总共战损了20架战机,战死6人,重伤3人。
35中队飞行员,方天舒少尉英勇牺牲。
机场防空连193人,全部战死!
机场场长柳达通中校,副场长李万瑞少校,刚刚重新进入空军队列,原广系轰炸机三中队长卢友华少校,——
为国捐躯!
晚上7点,在天色依然明亮中,南湖机场的25中队,苏军3个战斗机中队剩余的12名飞行员,抵达王家墩机场。
当晚,机场召开可盛大的内部庆功宴,钱大钧,毛邦初,张有谷,郭汉庭,一群航委大佬都满脸兴奋的参加了宴会。
在宴会上面,12名苏军飞行员痛快一醉,按照命令,他们将在明天清晨,飞回兰州城。
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大武汉的繁华,就被撵回了西北。
——
当天晚上8点,信阳雨停,鸡公山的专列暂停在一片废墟的信阳车站。
先是西洋记者和武官,接着是机场伤员,最后是机场人员,有序上车。
之后,这辆专列将会回到鸡公山车站。
等待老蒋和一群大员上车,驶向武汉。
而那3辆轿车,4辆汽车,3辆油罐车,按照杜剑南的命令,1辆轿车留给郁达夫使用,2辆轿车3辆油罐车明天返回武汉航委。
4辆汽车暂时留在信阳机场,运送牺牲人员,以及朝车站转运军火,燃油。
“呜——”
火车渐渐发动,驶离信阳站。
“妮儿,你可要保好眼睛,多喝蜂蜜,那是蛇胆酒,清眼睛的,每天睡前喝一点,可不要多喝。对了,有娃了可不能喝,——”
在火车站台,杜剑南的母亲一边小跑,一边反复的叮嘱喉咙不能说话,眼睛缠着纱布,把小脑袋伸出窗外,不断的点头和挥手的杨倩。
“轰隆隆——”
“呜呜——”
火车加速,在满天淡薄阴云的暮色里,渐渐远离。
杜剑南的父母,大姨一家子,人人跑得满裤子的泥水,使劲的朝着南去的火车挥手。
“哎呦,看我的记性!”
杜剑南的母亲突然一拍脑门子,满脸懊恼的说道:“怎么忘了让她给娟儿带句话哩!”
“还有二姨你忘了,让剑南哥给我买丝袜香水,还有好看的裙子,包包。”
杜剑南表兄弟媳妇大秀,一脸的幽怨。
“穿,穿,你就知道穿!知道不,剑南哥是干大事情的!”
杜剑南的表弟金锁,一脸‘怒色’的教训自家‘不懂事’的婆姨。
“大秀想漂亮点怎么啦,你个傻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媳妇。”
杜剑南的母亲瞪着金锁教训以后,抱歉的笑着对大秀说道:“这事儿是二姨不对,歪急,等赶明儿你剑南哥打电话,我给他说。”
“二姨真好。”
大秀一脸的喜色,示威是白了自己那个好像是气呼呼,却不敢说话的男人一眼。
心里想着,晚上不哄好我,看我让你上床不让。
这时候,这温馨的一大家子都是绝没有想到,信阳机场已经降级为临时中转机场,在未来只会简修复一条土石跑道,留下少量的燃油和子弹。
就像北面的任店机场那样。
这一别,
他们将会很久,甚至有可能是永远,再也见不到杜剑南。
——
当夜王家墩机场发电机彻夜不停,电灯把一大片草坪照得通亮。
钱大钧的副官严武,毛邦初的副官胡柳波,后勤处主任刘迎山,共同负责连夜布置招待会的露天会场,以及餐厅的午宴事宜。
这事儿原本也不算麻烦,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已经开了好几次,轻车熟路。
但是钱大钧和毛邦初都异口同声的表示,这是一场从来都没有过的大捷,因此一定要办出特色,办出彩。
苦了严武,胡柳波,刘迎山,还有一大群被指使的虾兵蟹将,心里直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