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住在附近的小兔子精给我们看门,再布好了阵法,然后我和灰大毛离开了盘丝洞,前往京城。</p>
虽然活了这么多年,可是我却真的没有出过什么门。京城那样远的地方更是一次也没有去过。虽然不至于下了山就不认得路,可是出门这件事,并不是认清了方向就行的。</p>
我准备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鬼骨马车。</p>
虽然听着吓人,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这辆车是用被雷米劈坏的,山上的一棵老树所制成。人们管这种被雷劈过的木头叫霹雳木,总觉得它有什么稀奇。其实是没什么稀奇。这棵老树运气不好,将要形成精魄的时候被雷劈了,一下子不但道行尽丧,命也没有了,留下的枯木也并没什么人们传说的用途。</p>
拉车的是只野马精变的鬼,这匹野马天生灵性,但是后来伤了腿坠涧而死,精魄不散,常在山间游荡。我找了一张兽皮给它披上,让它来拉车。</p>
我们的车在日出之后歇息,太快快落山的时候开始赶路。灰大毛一开始觉得不太恣意,它在山里拘了几百年,特别向往人间热闹。而我们赶夜路,昼伏夜行,路上自然是没什么人的。为了满足它的心愿,我还特地在一间客栈投宿了一晚,打赏丰足,让那客栈的厨子夜里爬起来给它整治了一桌上好酒菜。结果灰大毛吃吃喝喝太开心一时忘情,把尾巴都露了出来,险些让客栈的人看出破绽。</p>
事后被我狠狠训斥的灰大毛委屈的说:“师傅你这么高的道行,还怕客栈里区区几个凡人啊?”</p>
“这不是一码事。妖有妖路,人有人道,本来我们就不该和他们打交道。你不要以为你将来若遇到劫数我必然能帮你化解。若是作恶的妖,遇着的可不一定是雷火之劫。再说,好些人好好的打开门做生意,又没有惹到你,你平白吓到旁人总不是好事。”</p>
他小声嘟囔了两句,不过倒也没说别的。</p>
我不想再和人打交道。</p>
不管是恩怨情仇。</p>
我到老,到死,都不会忘记,我曾经遇上一个人。</p>
然后,转眼数百年,一切都来不及。</p>
我们并不是太赶,每天就是百十里几百里的行路。</p>
那天清晨,途经一个叫三界的小镇,那里很偏僻,整个镇子上的人家不多,很安静。树木茂盛,黄的白的野花蓬勃盛开。两座丘陵之间窗窗的一小块洼地被收拾的平整,种了几畦庄稼。我们走岔了路,前方已经不是大道,槐树,刺桃,长野的杨树松树,还有不知道名字的藤蔓灌木挡住了去路,把前方的一切遮的密密实实。</p>
“走错了。”灰大毛跳下车辕,用法术叫了一只地鼠出来问过:“刚才那个地方有个斜坡,咱们应该上坡的。”</p>
“你是说,刚才那边的庄稼地那里?”</p>
“嗯。”</p>
我看看东面,太阳快升起来了。</p>
“先在这里歇吧,天黑咱们再走。”</p>
灰大毛爽快的应了声:“好嘞!”把那匹鬼马的缰绳松一松,车子架到一旁。我靠在车板壁上,给我们的车子和灰大毛都施了个隐身术,用蛛丝布下一个简单的两仪网,然后闭目打坐调息。</p>try{ggauto();} catch(ex){}
感觉到太阳应该是升了起来,外面似乎渐热了。</p>
灰大毛在车旁边转悠,老鼠性子本来就如此,我也没指望他能踏实下来。</p>
“咦,师傅,你来看。”</p>
“怎么?”</p>
“你出来看看。”</p>
他的声音有些不同,我掀开车帘。</p>
“那一边。”他伸长手臂指着山坳里一处地方让我看。</p>
他指的地方,是一带黄色。</p>
现在的季节,满山都是葱郁的绿色。所以那一道枯黄显的特别扎眼。长长的一条,象带子似的被绿叶夹在中间,向前蜿蜒。约有三步宽的距离,就象什么东西经过留下的带痕,这带子上的所有绿色全部枯萎,显的那么死气沉沉,令人触目惊心。</p>
“师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p>
我皱了下眉头,抬手又布了两道蛛丝,将马车前后紧紧护:“不要惹事,我们再休息一会儿立刻上路。”</p>
“怎么?”灰大毛盯着那里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同道在这里修行吗?”</p>
我左右看看。</p>
有同道是一定的,是不是了不起……却有待商榷了。</p>
“咱不又不管闲事,不用担心吧?”</p>
我看他一眼:“你也太不用功,我前些天刚和你说过”我凝神注目:“普通的妖哪来这么大的毒害,经行之处草木尽枯,除非是练那些极恶毒的魔功……”</p>
“有多恶毒啊?”</p>
“吸血**是小意思,也没什么毒性的。但是练僵尸功或是摄血魂就不同了。”两种都极残忍邪恶的魔功,残酷之极。僵尸功是将活的生灵活活令其染上尸毒,神智已失,身体不死,任施术者操纵。施术者能害的生灵越多,控制的僵尸越多,那功力也就随之增强的更多。比如以前有个万尸王,听名字就知道这妖怪绝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就算没杀了一万个生灵,几千个总是有了。其中不只是人,只要有灵性的生灵都包括在内。自然包括妖。谁说只有人类才弱肉强食,同类相残?恶毒的那些妖怪也并不例外。</p>
摄血魂也是一样的邪恶,是将生灵的魂魄硬生生撕出躯体被邪术禁锢驱策,痛苦到了极致,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论你魂魄再痛苦矛盾都只能被这样折磨下去,除非施术者解除法术或是死了,才有可能逃出生天。</p>
被我一说,灰大毛也害怕起来了:“师傅,那咱快走吧,我一听这个连尾巴尖的都竖起来了,这也太寒碜了,多恐怖啊。”</p>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谁比谁毒,那还说不定呢。”</p>
能比我毒的,至今为止我还一个都没见过呢。</p>
我不喜欢用毒,不代表我不会用。盘丝洞里有好些书,有的是李柯留下的,有的是敖子恒留下的,不管是他们中的谁放在这里的书,都是对我有用处的。看来他们也真是……用心良苦了。</p>
灰大毛看起来总算安心了一些,坐在那里眼睛骨碌碌乱转。</p>
常言说的好,胆小如鼠。可见胆小不能怪他,这是他天生的本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