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尼尼卡老去了，</p>
他伟岸的肩膀不再挺拔……</p>
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p>
真的曾经拥有钢铁一般的力量？</p>
啊，母亲啊！</p>
到底有多少次</p>
他暴风一般挥舞着镰刀，</p>
袒胸露背，在麦田的尽头</p>
突然大声地咆哮。</p>
他肯定搬移过大山</p>
把它们并排而列，</p>
他那滴汗的脸上</p>
喷射着火焰和浓烟。</p>
可他现在连膝盖都动不了，</p>
岁月割去了它们。</p>
他只能躺下，或者做梦，或者告诉</p>
他子孙的子孙</p>
他曾经的过往。</p>
他偶尔会听见</p>
附近麦田传来的歌声，</p>
他那曾经坚硬的心</p>
开始愉悦地跳动。</p>
他颤抖地走出了门。</p>
他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p>
当他看到年轻的小伙，</p>
他安慰地笑了起来。</p>
——《老去的尼尼卡》，索塞罗】</p>
1979年12月31日。</p>
夏萌在小雪中拿着一瓶啤酒，朝着校外走去。</p>
他看向不远处的楼房，随后摇了摇头，又看向更远处位于郊区的震旦大学的方向。</p>
符雨霄见此情形，在距离校门几十米处拦住了他，问道：“今天你不在学校里过新年吗？”</p>
“没必要。今天之后，我有可能就记不得任何人，也可能永远见不到任何人。”</p>
符雨霄疑惑道：“你怎么了？”</p>
夏萌摇摇头，随后转头看向身后。</p>
过了几秒，又转回身看向符雨霄：“支书……我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日子过的没什么意思。都说新时代要来了，但我看到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灰暗。我知道我期待的变化要等好几年，但我的老妈真的等不下去了。她现在在学校里还在受着白眼呢……就因为她会英语，还是老师。”</p>
符雨霄有些诧异：“怎么会呢……这问题就解决不掉吗？”</p>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世上虽然没有可以灭绝地球生命的的天外来客，不过我已经和不知是天使还是魔鬼做了交易。交易的筹码是一瓶啤酒，以及我的酒精过敏体质——后者嘛……符支书你是知道的。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只要我喝下两口啤酒，我就可以得到解脱。我们双方都答应了。既然你来了，我只有两个个要求，请你在我的追悼会上把这首诗歌念出来，以及好好活到末日降临的时刻。我走了，来生再见，或者再也不见。”</p>
“等等，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了。但我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p>
“只要不耽误我午夜时分的交易。”</p>
“第一，你来交大快半年了，有什么收获吗？”</p>
“收获？除了见识到了大学的真面目之外，没了。结论也很简单：都是灰色的。嗯，就这样。”</p>
“第二，如果你碰见了旧时的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p>
“他们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还没有嘴巴，更没有大脑，甚至没有心，所有的窗户已经合拢，大门也已紧锁。一切亦无济于事。这种人永远存在。我十几年的人生证明了：只要我身边能碰上这样的人类，我就没有活路可走。感谢你们让我明白了这点……把这段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还有问题吗？”</p>
“没了。”</p>
“那请你接过我写给自己以及这个世界的诗歌。”</p>
说完，夏萌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符雨霄看着自己写的诗。</p>
符雨霄接过了夏萌递给她的纸，开始看了起来——</p>
我们的尼尼卡消亡了，</p>
他钢铁的心灵不复存在……</p>
这位只剩满头黑发的老人</p>
真的曾经拥有钢铁一般的力量？</p>
啊，母亲啊！</p>
到底有多少次</p>
他如猎手一般架起了猎枪，</p>try{ggauto();} catch(ex){}
一动不动，在麦田的中央</p>
永恒沉默的冰雕。</p>
他肯定护卫过大山</p>
把它们挪到身后，</p>
他那坚毅的脸上</p>
仍存有冷静和寒霜。</p>
可他现在连自保都做不了，</p>
岁月吞噬了他的一切。</p>
他只能凝视深渊，或者沉默，或者告诉</p>
他不存在的友人</p>
他曾经的‘罪恶’。</p>
他无时无刻都能会听见</p>
麦田之外传来的地狱嘶吼，</p>
他那曾经不安的心</p>
开始迅速地枯朽。</p>
他颤抖地抬起了头。</p>
他拄着猎枪往前挪了几步。</p>
当他看到年轻的男男女女，</p>
以审判罪恶之名向他走来，</p>
他永远地失去了眼泪。</p>
夏萌</p>
《消亡的尼尼卡》</p>
于黎明前</p>
看完这段文字后，符雨霄抬头一看，却发现夏萌早已消失在视野中，此后再也没见过夏萌。</p>
记忆到此结束。</p>
……</p>
童晓伊听到这里，问道：“那张纸还在吗？”</p>
“在的。他的严重酒精过敏是真的，他喝了几乎一整瓶酒也是真的。但他却没有死。”（符）</p>
“然后呢？”（童）</p>
“除了自己的父母外，他记不得任何人的名字。唯一不变的是：去年的他，眼神里全是空洞的；现在的他，眼神依旧空洞。”（符）</p>
“这……难以置信。他之前竟然是从不与人争斗，甚至不愿意在任何时候说话的人。”</p>
“我感觉他除了眼睛之外，全身上下都被换了一遍。但这种不符合唯物主义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p>
“我也觉得奇怪……等等，他之前是不是说了和什么人做交易？”</p>
符雨霄点点头：“对，没错，他确实说过。”</p>
“那问题就在这个交易上了。他会不会是进了什么反动会道门，或者有人教唆？”（童）</p>
“我能确定的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符）</p>
“这……我了解了，感谢你的消息。”（童）</p>
童晓伊说完后，立刻把两个人的咖啡款付完后就离开了。</p>
……</p>
走出咖啡馆的童晓伊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夏萌，夏希羽……表现得竟然不是同一个人？太可怕了。根据雨霄的说法，他恐惧知识之外的一切，只有这一点从来不变。因此，如果我想把这么优秀的男生留在我的身边的话，恐怕需要另外想一些办法。”</p>
另一边，回到寝室的符雨霄则想着：“尼尼卡，你在他乡可安好？现在的你，想必已经在新世界开启新生活了吧？那么，1980年以来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又是谁呢？</p>
“我对童晓伊说起的事，可不包含你在把纸交给我的之后的那段话。”</p>
……</p>
看完那首诗后，符雨霄问起了问题。</p>
“夏萌，你能告诉我，和你做交易的对象要带你去哪里吗？”</p>
夏萌如是说道：“基本可以确定，是几十年后的未来。一个科技发达的未来。”</p>
符雨霄猜测：“嗯……那么，也就是说，那边……”</p>
“或许会有人过来代替我继续我的人生……大概。我不指望你能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这样的异性，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来者替代我，更不知道如果确实会有人代我过完后续的人生的话，那人的性格如何，经历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尽力帮助他尽快融入这个世界，让他不要像我一样成为时代的孤儿。我没有办法留在这个让我已经失望透顶的世界。就算明天，太阳依旧升起，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我等得够久了。”（夏）</p>
“那……你喜欢我吗？”（符）</p>
夏萌看着符雨霄热切的眼神，点了点头，但随后立刻摇了摇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