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是舒洋看着长大的,两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爷爷的爷爷那辈。
宋家世代经商,舒家世代行医,舒洋的父亲是宋景行父亲的主治医师,而她自己现在又是宋景行的主治医师。
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她不但是最了解他病的人,更是知晓这些年他遭受了多少痛苦的人,从十多岁第一次发病她就亲眼目睹。
一路过来,她是那个最想看到他战胜病魔,得到幸福的人,他不仅仅是她的病人,更是她关心呵护的弟弟。
前段时间宋景行主动找到她,说要认真配合治疗,她当时欣慰极了,也激动极了,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在她的治疗下,他走出病魔阴影的曙光。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又变卦,又不来了,这不是耍人玩吗?气的她简直想撒手不管,爱咋咋地。
她自然不可能撒手不管,过几天,气消了,像往常一样,她又主动找上门来。
在别处,她是受人尊敬的医生,在他这里,她反倒成了孙子,追在屁股后面不停地喊着快让我给你看,而他就是那惹不起的大爷,祖宗,拼命不配合的人。
舒洋人虽然来了,但心里有气,面上自然就高兴不起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一进门就质问,“你还记得你上次找到我是怎么说的吗?”
看到她来,宋景行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反而很愉悦地站起身来,“老舒你来了?”
老舒?舒洋的眉头跳了下,这是什么称呼?
紧接着就见他眉飞色舞地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说要找你去呢,快来坐,你喝茶还是咖啡?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你喜欢喝咖啡,喜欢喝茶的是你爸,小余赶紧给煮杯咖啡来。”
被按在沙发上的舒洋以古怪的眼神瞅着他,心惊胆战的,这孩子怎么了?莫不是已经彻底疯了?连忙问,“没吃药,还是药吃多了?”
宋景行呵呵笑了两声,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舒洋更加毛骨悚然了,等小余端上咖啡,她顺手接过,顺手喝了口,浑然忘记了咖啡是刚煮出来的,烫的她不停吐舌头。
“你这是怎么了?刚煮出来的咖啡能往嘴里塞吗?你以为你的嘴是铁打的吗?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真好奇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快擦擦。”
“离我远点。”舒洋拨开他要给她擦衣服的手,瞬间远离,惊恐问,“你是谁?”
宋景行一脸无辜,“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宋景行啊,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受刺激的应该是你才对,不管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赶紧给我离开,否则……”
宋景行笑的直不起来腰,“什么孤魂野鬼?你以为我被鬼附身了?”
舒洋皱着眉头,“难道不是?”
宋景行说,“当然不是了。”
舒洋说,“那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宋景行似笑非笑,就好像她在做什么幼稚的事,而他又刚好心情不错就陪她玩玩。
舒洋神情不自然了片刻,就开始问了,“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景行略加沉吟,“从我有记忆以来,你就常来我们家。”
“具体时间?”
“两岁多吧。”
“两岁你就有记忆了?”
宋景行哼了声,“你骗我吃辣椒我还记得呢。”
“你……算了,我们两个家庭经常聚会,这种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下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宋景行脸上的笑容淡去,“十二岁的生日,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问题是舒洋下意识问出来的,问完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妥,听了他的答案,就知道他是宋景行无疑,顿觉尴尬无措,“我想问的多了,不是说好配合治疗的吗?为什么又不去了?前面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难道都是耍我玩的?”
“没有不去,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丛欣的母亲不是找到肾源来了吗?”越说声音越小。
“她找到肾源跟你治病有什么冲突?她好了难道你就不治了……”想到什么,她顿时气急败坏,拿起靠枕就要去砸他,“她母亲好了就不需要你了,你就可以继续堕落了是吗?你这样对得起丛欣吗?被你这么折磨,我是真替她不值……”
“快别打了,再打我可就要还手了,我没说不看,正说要去治疗呢,至于丛欣,我们好好的,没打算分开,若是不出意外,是要白头到老的。”
“你还敢还手?你个臭小子,这些年我为你费尽了心力,头发都愁白了,你还还手?你还手个给我看看?不对,你刚才说什么?”舒洋突然停了下来,“你们没打算分开?还打算白头偕老?”
宋景行边整理凌乱如鸟窝的发型,边没好气地哼了声。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啊。”舒洋又在他背上拍了下。
宋景行呲牙咧嘴,“你容我说了吗?”上去夺过她手中的凶器,垫在了自己背下,“这也就是你,换做别人,我早翻脸了。”
舒洋也忘了来时的怒气,眉开眼笑的,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干的不错的样子,“怎么想通的?”
宋景行躲开她的手,不情不愿地把在医院发生的事给她讲了,她是他的主治医师,这些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难怪你像换了个人,原来是老树逢春啊?你们这样,我也能放心了,只是……”舒洋若有所思。
“只是什么?”宋景行追问,眼底透着紧张。
舒洋说,“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控制不了就不控制,我早该意识到这点,这些年老是想怎么压制怎么治疗,而你又活在你父亲的阴影下,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反而加重病情,若是不把它当回事,不想着控制,放松下来,反而有益于病情,不容易犯病,我早说过,丛欣是福星。”
“是啊。”宋景行情绪有些低落,“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对她好点不就行了?”舒洋说,“她母亲知道吗?”
宋景行摇头,舒洋疑惑,“你就没去看过她?”
“不敢去。”
“你居然还有不敢的事情?”舒洋嘲讽,“那你也不能老不去见啊?”
“谁也不想自家女儿跟一个疯子搅合在一起,你让我见了她怎么说?吃了一辈子苦,才从鬼门关里闯出来,欺骗的话我又不想说,也不忍心说,再等等吧。”宋景行揉着眉心。
丛欣这辈子,过的最舒服的就是这段时间了,母亲的病好了,宋景行又回到了她身边,事业也算稳定,人生似乎已经达到了圆满,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从工作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宋景行停在路边的车,丛欣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安全带还没系上,那人已经探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上来。
好一阵缠绵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经过蹂躏后的嘴唇越发晶莹饱满,宋景行看到更是情难自禁,见他还想继续的架势,丛欣忙说,“我饿了,去吃饭吧。”
宋景行白了她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启动车子去吃饭。
吃完饭后,宋景行又把丛欣送到了他们家小区门口,像他们这种处于蜜月期,时时刻刻腻在一起都还嫌不够,却只能吃顿饭,心情不郁闷才怪,宋景行边不舍地按住她亲吻,边央求道,“跟我回家吧?”
回家的意思不言自明,丛欣的脸滚烫一片,她是个成熟的大人,又尝过其中滋味,说不想那是假的,但是一想到已经两年没赤诚相见了,难免胆怯紧张,就说,“我要回去陪我妈。”
“阿姨已经好了,再说家里还有赵阿姨呢。”宋景行拿鼻尖不停地蹭她脸颊,脖子。
丛欣浑身过电,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忍不住腹诽,居然色诱,真不要脸,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他的脑袋,“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宋景行的眼睛泛着绿光,就好像饥渴了很久的野兽随时要扑上来一样,丛欣吞咽了下,“那个,过两天……”
“过两天是那一天?周日?”宋景行扬扬眉毛,露出哀伤的神色,“你是不是嫌弃我精神有病,不想跟我在一起?”
“当然不是。”丛欣忙说,她就是没有心理准备,有些害羞,不过早晚都要有一遭的,略加沉吟,“要不你现在跟我上去?跟我妈说一下再出来,过了我妈那关,以后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宋景行听说要上去,人立马清醒了,“还是下次吧,我什么都没准备,贸然上去不太好,太晚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点,还有周日,别忘了。”
丛欣下车后,那人瞬间调转车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抓住似的,每次提到见母亲的事,他不是推三堵四,就是装傻充愣,尤其这次前一刻还腻歪的不想走,下一刻就跑的没影,这么明显,她若再不明白,那是真傻了。
如此怕见她妈,她大概也知道原因,所以也并没勉强,因为她了解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偷偷摸摸,猜他也撑不了多久。
周日这一天很快就来了,不巧的是这天刚好是母亲回诊的日子,做完检查,看完医生,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再陪母亲吃个晚饭,马上就要到睡觉时间了,丛欣没法再去宋景行那儿。
丛欣打电话给他,说太晚了,改天吧。
宋景行没说什么,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高兴,反而让她下来,“我在公园的湖边等你。”
“你来了?”听到他来了,丛欣就急忙下楼,根本就没怀疑他为什么让她在公园的湖边等。
公园就在他们家附近,有山有水,附近的住户都很喜欢去那里跑步遛弯。
丛欣也经常去,所以在下楼的时候,就对母亲说是跑步去了,跑完会去晓雨家,让她不用等她,自己先睡。
自从孩子生下来后,晓雨就搬到了她们家附近的小区住,大家也好互相有个照顾,住的太近,一天能串好多次门,有时这对母子一天三餐都在她家吃,这边做好饭,一个电话打过去,没几分钟,那边就能带着孩子过来。
丛欣拿晓雨家做借口,母亲是最不会起疑的。
远远的丛欣就看到湖边一人插着口袋望着湖面,简单的家居服,却愣是被他高大的身材,穿出超模的气质,宽肩细腰,光是看背影都能让人遐想连篇,心里忍不住感概,简直太帅了,迄今为止,她还从来没见过有谁长的比他还帅的。
宋景行似有所觉,扭过身来,看到她,急忙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抱住了她。
丛欣讨好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其实,今天不是我故意爽约的。”虽然那约是他单向决定的。
“我知道。”宋景行咬了咬她的耳朵,又咬了咬她的脖子,情绪激动的有些不同寻常,“跟我来。”
丛欣以为他要拉她去车上,可结果并不是。
宽敞明亮的大三居,装潢看似简单,实则处处透着大气和考究,无不彰显着主人是个高要求的人,从东西的摆放规律来看,那个高要求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带她来的人。
丛欣转身看宋景行,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房子,跟她们家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在这里弄套房子,不可能是因为这里住着舒服,即便是面积再大,终归是套房,不可能有别墅住着舒服。
当然也不可能是方便上班的原因,这里不管是到他的公司,还是到宋氏集团都有着不近的距离,也不成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原因了,就是为了方便跟她私会,想到这点,丛欣的嘴角不禁弯起,伸手轻触他俊朗的脸颊,不管是语气,还是手下的力度都极具挑逗。
“房子都准备好了,看来你是打算跟我长期私会了,你不怕我妈发现了拿棍棒抽你,你这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啊。”
宋景行眉头的青筋跳动了下,好像极不满意她这用词,“偷什么情?我这是正大光明。”边说边一把搂紧她的腰,示威似地,在她嘴上很是响亮地亲了口。
丛欣再次笑笑,明显不信,“你若是光明正大,那你就告诉我妈,然后把我带回你家去啊?”弯起的眉眼间透着挑衅。
“你以为我不敢?”宋景行似乎是泄愤似的搂的更紧,“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房子的事从我们决定在一起就着手弄了。”
丛欣环顾了下四周,这么大的装潢工程,的确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宋景行蹭着她的鼻尖,“我一早就知道你不可能丢下阿姨的,而阿姨又不习惯跟我们年轻人住在一起,所以我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近找个房子,这样有什么事也能方便照顾。”
丛欣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了,宋景行能考虑的如此周到,心里早感激的一塌糊涂了,可面上却不露神色,依旧问,“真不是为了私会?”
宋景行大概还不太适应私会两个字,只要一听到,眼神就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耳朵尖也跟着红了,丛欣看到心立马化了,冷傲霸道的人突然展现出如此纯情青涩的一面,是最让人抵抗不了的,就好像铁汉,最感动人的不是他横扫一切的时候,而是铁汉展现出柔情的那一刻。
“若不是,那我走了。”丛欣作势要走,而宋景行又岂能让她离开,手刚从他身上拿开,然后整个人就悬空了。
宋景行抱着她来到主卧,直接把她丢到了宽大的床上,床被太松软了,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丝绸的缎面太滑了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丛欣一时间愣是没爬起来。
刚要爬起,谁知那人又压了上来,丛欣再次陷了进去,这次还是两人,丛欣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其实,她压根也没想躲,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