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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白珏寝屋。
屋外涓涓细流,比乐器敲打声还要细腻。
窗户半掩,暖风飘香。
白珏端正地坐于书案前,小心落笔,缓慢在松软的纸张上书写。
但不是黑色墨水,而是暗红色的字迹。
书案边不远处放着砚台,砚台上也不是黑墨,是和纸张上字迹同样的浓稠的红色。
一闻便知,是新鲜的血液。
微风吹过,衣袖拂动,白珏左手手腕上露出整齐包扎的绷带,绷带上有零星未干的血迹。
咚咚咚——
门框上传来敲门声,也没有打断白珏。
白珏仍旧十分认真的低头书写,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端正有力,没有一点敷衍。
他提笔蘸取一点血墨,将最后几个字写好,认真检查之后,用白玉镇尺将纸张压好待干。
“进来。”
来人推门进入,是侯府的管事嬷嬷。
“二少爷,该准备沐浴了。”
“知道了。”白珏低低地应一声。
“那老奴去让丫鬟们送进来了。”
嬷嬷点点头就赶紧告退,这个府里,二少爷是最不喜欢和下人说话的,大家也都很识趣。
不一会儿,来了五个婢女。
竖起屏风,搭好浴桶,将热水添满,夏日炎热,浴桶旁还添置了一些薄荷叶,闻起来清凉。
白珏半眯着眼睛靠在椅塌上,轻衫慵懒,身躯的线条清晰可见,
倒水的婢女们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想入非非。
其中唯有一个提着香精花瓣的婢女,低头行走,小心做事,脚步轻得离奇。
白珏稍稍睁开一些眼眸,警惕是他的习惯,用耳朵数出来的脚步只有四个人。
他瞧见一个粉裙婢女,穿着红绿绣花鞋,小脚玲珑。在屋内来回行动,脚下竟荡不起来任何摩擦声。
婢女低着头,桃腮嫩红,颈项雪白。
只是灯火昏暗,看不清五官具象。
白珏眯眼盯着片刻后,露出狐狸般的隐笑:是她没错了。
这个梳着俏皮凌云髻的婢女,正是顾婉卿。
另一边的烧水房,正昏迷着一个和她身形一般无二的婢女。
在侯府上面盘旋时,听见下人嚷嚷着要给二少爷洗澡。
她灵机一动,才想到用这个法子混进来。
“二少爷,可以沐浴了,奴婢们告退了。半个时辰后,奴婢们会过来收拾。”为首的婢女道。
“站住。”白珏忽然道。
他抬手,在一排停住脚步的婢女中,毫无犹豫地指向了顾婉卿。
“你留下来伺候我。”
顾婉卿愣住。仍不敢抬头。
不过转念一想,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潜进来,现在白珏主动让出独处的机会,也挺好。
旁边的几个婢女很是羡慕,对顾婉卿悄悄道:“你是新来的吧?一定要好好伺候少爷啊。”
伺候两个字,咬音很重。
顾婉卿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个白珏,平时在府上就是这样风流?
几个婢女出门后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以前从没听过二少爷留人,平时看似二少爷不近男女之事,如今却也开窍了。
合上门,屋内只有顾婉卿和白珏了。
顾婉卿还是提着篮子缩在角落,心里提防着。
白珏已经走到了屏风后面,将双臂大大打开,衣袖垂直展下。
“帮我脱。”他命令道。
“啊?……哦。”
顾婉卿心里暗骂,平时看他是个霸气侧漏的人,怎么连脱个衣服还要假手于人。
她埋着头走到他身边,顾婉卿的身高要稍稍踮脚才能碰到白珏的领口。
但是踮脚就要抬头,为了尽量不让自己的脸暴1露,她就以一种很奇怪很滑稽的姿势,将白珏的外袍拽了下来。
外袍褪去,白珏上半身肌肤展露无疑。
透进来的月光像是天然的高光,完美的将白珏胸廓曲线勾勒出来,白皙的肤色和紧实的肌肉浑然天成。
只是白珏的两只手让顾婉卿有些吃惊。
左手缠着绷带,右手则是一道新鲜的疤痕。
这个疤痕……是烧伤?
顾婉卿的记忆一下子冲进山神祭祀那天,火光冲天。
难道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是保护她的时候被砸中的吗?
白珏仍旧站在原处,“继续。”
顾婉卿回神,看了看他身上唯一挂着的布料——裤子。
他的意思是,让她脱裤子?!
这不妙,非常不妙!
顾婉卿想到了刚刚婢女们提醒她的‘伺候’二字,顿时心头就被火烧了一般,烧到了耳畔和脸颊。
要不要现在出手?
可要是和现在赤身裸体的白珏打起来,会不会也不太好?
顾婉卿心里极度抓狂。
从白珏的角度,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还有鼓出来的两团绯红桃腮,像只慌乱的小仓鼠。
白珏嘴角上扬,“还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