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正吐着，有的正叽叽喳喳讨论着。
忽然，大家都不动了。
只因为感到一股凛冽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像飓风中的海浪，越来越强烈。
白珏步步稳健，不怒自威。精致雕琢般的脸部轮廓，冷峻瑰美。
只是……左侧脸多了一团红晕。
他脚步慢下来，对挡在前方的人群道：“让开。”
周遭如忘川河下千年寒冰化成的利剑，一刀刀飞出。
未免伤及，众人都很识相的闪开了一条路。
这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
顾婉卿顿时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毕竟她到哪里也没有白珏威慑力这般强。
鸨母见又来一个不速之客，不耐烦道：“你又是谁？别过来添乱了！”
白珏拧住鸨母的手腕，“少废话，滚开。”
鸨母痛得囔囔叫，被白珏寒厉的眼神瞪得硬是咬牙闭上了嘴。
白凌见白珏过来，立刻解释，“断指，是命案。”
顾婉卿一眼就看到残指，胃里泛呕，不敢想象这要是吃下去会怎样。
“你不用看。”白珏把她肩膀掰过去，对管事的人道：“将今日来往的所有人员名单给我一份，找人通知大理寺少丞陶明睿过来，直接去陶府，就说有案子发生，他会来的。”
“哦……是……”
顾婉卿觉得自己怂了，于是补充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这个年代又没有NDA检测，想要查出身份，难哦。”
谁知白珏并没有计较她的前半句，深思了半晌——
“这是卢光远。”
这句话只有白凌和顾婉卿能听见，他有意压低了声音。
两人惊讶，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顾婉卿再次看了看手指，上面没有写字。
只凭一根手指就能判断身份，他眼睛是显微镜？
就算是再厉害的法医也不可能知道吧？
白珏拿起手指，“这是拇指，哪怕是经过高温加热，关节处仍然有一截不自然的纤细处，是长时间戒指后留下的印记。说明那戒指乃重要之物。卢光远有一枚。”
顾婉卿恍然大悟，她在房檐上等待的时候，好像是听见乔忠河说什么戒指的事情的。
白凌忽然发现白珏脸上的红晕，“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白珏未答，只有顾婉卿尴尬地吞了吞口水。
白凌疑惑，随即又发现一件更疑惑的事情。
“白珏，太子呢？”
他确认看了几遍，都没能在人群中看见容鹤。
这么大的动静，他没道理不来。
白珏同样疑惑，“太子不是跟兄长在一起吗？”
“没有，他中途走了，说是来一楼。”
“我并未看见他。”
白凌将目光移向顾婉卿。
“我也没看见。”顾婉卿连忙道。
白凌有些担心和懊恼，白珏察觉到兄长的神态，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白凌淡淡摇头。
“殿下大概是先回白府了，此地不宜久留，陶明睿会过来善后，我们需要重新判断此案。”
“也好。”
……
楚豪和玄茗一直在栖香街的马车旁候着。
聊天、切磋武功，品尝路边小吃，等了又等，终于把两位主子给盼了回来。
白凌第一句话便是问，“楚豪，看见太子了吗？”
“没有。我们一直盯着，太子没有从这里走。”
楚豪和玄茗交换眼神，再次确认没有。
白珏也心生疑惑，且明白兄长此刻的担心。
他对楚豪道：“你在这盯着，我们先回府。你找到太子后回来。”
楚豪有点纠结，“是……不过，去哪里找？青楼里面吗？”
白凌眸色渐寒冷，“不管去哪儿，一定要找到。”
“是。”
顾婉卿思量着，太子若还在青楼里，那势必会面对许多人群，极为不便。
她既身为人臣，也是担心主子的安危。
顾婉卿拍了下玄茗的肩膀，“你和楚豪一起去，他一个人不方便。”
“好的。”
玄茗领了命令，有些欢喜地朝着楚豪的方向跑去。
顾婉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个傻丫头……
车夫驾车，三人随即离开了栖香街。
毕竟是暗查，若他们三个的身份在青楼这个地方暴1露，就是违背了皇上当时的旨意。
即便是发现了尸体是卢光远，那也不能声张。
马车内，三个人整合了一下线索，收获不算多，但有一两点比较关键。
“要是真的如男倌新月所说，那么极有可能是报复杀人，这就是三个人的共同点了。他们身上有人命。”顾婉卿道。
“杀人分尸，碎尸流入市场，可见手段不一般。佝湖那边应该重点盘查，包括乔忠河所说的那枚戒指。”
白珏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今夜的花萼楼没有白来。
否则这断指的事情就会被花萼楼的人给压下去。
白凌神似走远，压根就没听进去两个人汇报的情况。
“兄长还在担心殿下吗？”
“他不是那种会不告而别的人，有些奇怪。”
白凌看向窗外绵绵夜色，有些后悔，当时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的。
他是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不能总当他和儿时一样，是玩伴知己。
今日是他的疏忽，若是等会见到了殿下，必然要好好赔罪，今后不能再出现同样的状况。
……
夜色似墨一般浓稠，不均匀的星光点缀在上面。
就连瑟瑟风声都感觉异常压抑。
马车的轮子停在顾府门口。
白珏和顾婉卿一同起身。
“我送将军回去。请兄长先行回府。”
“不用了。”
她跳下马车，快步朝顾府里头走。
暂时，她不想跟他两个人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