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平静，似乎说这话时压根就没有仇人。
但就是这种轻描淡写，好似将自己的人生比如地狱，才更觉得耐人寻味。
……
新月拿好银子走出了厢房。
顾婉卿和陶明睿一同叹气。
只不过顾婉卿是思考费神，陶明睿是费解。
“将军，刚才那些简单的问题，其实大可以直接问鸨母或者其他人。如果是嫌疑犯，侧重点是不是歪了？”
“不歪，绝对不歪。”顾婉卿惬意地饮茶，心中有了定数，“陶大人，和新月的对话你感觉到什么古怪了吗？”
陶明睿思考一番，继而勾唇笑道：“若单是从审讯的角度来说，新月提及秦兮雪的次数极多，我们的每个问题他都能带上雪姑娘这个人，似乎是有意，也像无意。有些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顾婉卿默默点头，的确如此。陶明睿的观察很敏锐。
“那我们就赶紧见一见这位雪姑娘吧。”
……
门外有鸨母引人而入的声音，还有几个丫鬟在侧。
听都能听出来，和自己走来的新月待遇是不一样的。
门被推开，粉纱轻盈而入，当真是步履生香，体态优美。
顾婉卿不是自恋的人，但她拥有这张脸之后，便觉得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看见这位传闻中的花魁秦兮雪，方才知自己的样貌和她不分上下，并且还少了女儿家的一种风情在身上。
秦兮雪有大家闺秀的端庄，还有些风尘女子眼中那种勾人的魅力。
这当真是女人中的极品，既清秀又狐媚，和顾婉卿这种完全是两种极端。
而秦兮雪在看见顾婉卿的第一眼，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在青楼多年，见过多少姿色绝美的女子，却都不及眼前这位入眼夺神的魅力。只静静微笑坐在那里，眉宇间有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琥珀一样的眼眸明亮溢彩。
那一身红衣和她真是相配极了。秦兮雪倒觉得自己这一身极品粉色轻纱制成的衣裙，和她比起来俗不可耐。
画面外的陶明睿，只觉得自己正在观赏两幅美人图的旁观者。
绝色和绝色在面前，他也失神了一会。
“大人们，要见到雪姑娘本就是要花大价钱的，所以即便是官府的人，也不能待太久的时间。”
门外的鸨母提醒的声音打断同时失神的三人。
顾婉卿很客气地应声，“我们不会为难雪姑娘的，请放心。”
陶明睿示意秦兮雪坐下，就坐在刚刚新月的位置。
秦兮雪端坐，和新月是两派作风，她疑惑问道：“你们是？……”
“大理寺中丞陶明睿，这位是绾青将军顾婉卿，奉旨查案。”陶明睿介绍着。
“绾青？”秦兮雪再次用惊奇的目光看向顾婉卿，颔首恭敬道：“以前便听过绾青将军的美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顾婉卿失笑道：“倒是第一次有人用‘美名’二字描述我。雪姑娘不仅人漂亮，说话也着实让人欣赏。”
“我没有恭维，确实是‘美名’。我们是用美色营生，传闻绾青将军容貌乃炎安城一绝，大家都思念过将军该是什么的模样。今日一见，果真不负盛名。”秦兮雪眼中满是对顾婉卿的欣赏。
陶明睿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想来若绾青将军没有出生克死爹娘的过去，她也是个极负盛名的女子，而不是只在青楼女子间流传的美貌佳话。
“将军和陶大人办案，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花萼楼发现断手那天，雪姑娘主动见了两位客人是吗？”
秦兮雪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起那天的事情。
“将军和白公子是什么关系？”她问，有些提防和着急。
“白公子？”顾婉卿愣住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口中所说的是白凌。
只是但凡知道白凌是侯府的长子，都不会用区区公子的称呼。顾婉卿猜想这个秦兮雪大致是不知道白凌的身份。
“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定有婚约，很快便会成亲。”
陶明睿本在淡定饮茶，听这话后茶水差点从鼻孔里面冒出来。
心里担心着要是给小侯爷和白二爷同时听到了……
顾婉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在意秦兮雪的反应。
她以为秦兮雪会诧异、震惊、不敢相信，甚至心生醋意。
哪怕不摆出一副情敌的脸，好歹也要表示一些难过的样子。
然后她就在秦兮雪有一些情绪的时候连续追问，总能查到破绽。
但秦兮雪除了微微撑大她水光流转的双眸之外，显得异常平静。
她微微笑了，略带一点苦涩，“我以前就想过，白公子那谪仙一般的人，该会相配什么样的女子。如今知道是将军，也就安心了很多。”
秦兮雪话语真诚，顾婉卿信了。
事实上，白凌风度翩翩，见过的世家小姐们无不倾心。
那天秦兮雪托人叫走了白凌，她就大概猜出一二，即便是花魁这等女子，也是向往白凌这等男子的。虽不知他们如何相识，但白凌去见了她，还待了许久，想必聊了很多话。
白凌不是个不慎重的人，在查案的当天还有闲心去
所以顾婉卿猜，大概白凌也联想到秦兮雪应该知道什么内情。
只是这段时间她没好意思去找白凌。
太子出事，近日才回宫，白凌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白家两兄弟都在忙着对付二皇子，她不能添乱。
顾婉卿道：“我听他说，雪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玲珑的人儿。如今我和陶大人遇到一些难事，还希望在花萼楼远赴盛名的雪姑娘能帮忙解惑。”
秦兮雪很爽快地点点头，“将军请问。”
这是有问必答的态度。顾婉卿便知道自己对症下药没错。
“听闻……雪姑娘身边有个丫头，失踪了吗？”
“是白公子跟将军说的是吗？”秦兮雪问，
顾婉卿顿了顿，点点头，“是。”
看来白凌的确是问了一些有关案子的事情。
秦兮雪有些难过的叹气，“是的，她是我妹妹。三个月前一个下雨天她不见了，连个字条都没有留下。”
“雪姑娘的妹妹认识卢光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