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白珏这个方法还是有点效果的。
“容鹤这个傻子……”容睿姬咬咬牙，看了眼顾婉卿，“进来吧。”
顾婉卿有苦难言啊。
……
屋内。
容睿姬换上了公主的华服。原来她只是穿着寺庙里的素衫。
顾婉卿不太会梳头，给她胡乱盘了一通。
容睿姬也没在意美丑，看了眼铜镜，知道对于顾婉卿来说已经尽力了。
顾婉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身边两个丫鬟都没有。
但是一联想到刚刚那一幕，可能是公主瞒着所有人，所以连宫婢们都暂时不能近身。
顾婉卿在旁边帮容睿姬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药膏，居然还有好几本经书。
顾婉卿背对容睿姬站着，忽然能感觉到背后多了一个清晰的寒意。
那是一把冰凉锋利的匕首。
她手上整理衣物的动作不变，平静道：“公主，你应该知道，光是打架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哪怕你现在匕首就在我背后。”
容睿姬冷笑，“哦？那，也要试一试。”
顾婉卿转动身体，“长公主，别闹。公主哪有胆量杀了臣逃走？况且白珏还在门口堵着。否则公主觉得他为什么带臣过来？”
容睿姬撇撇嘴，“白珏本来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居然还喜欢上了你这种更加不解风情的。你们习武之人说话办事都是这么绝情吗？”
顾婉卿双腮微红，“公主，这不是绝情，这是理智。如果你和那个和尚一走了之了，的确能顺了你们的心愿，但是自古私奔就没有好下场，这是自私的行为啊。尤其是公主你，宫中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容睿姬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你不用啰嗦这些，本宫都知道……本宫没想怎样的。”
她想终止这个话题，方才好不容易才褪红的眼眶，眼下又泛起了泪光。
顾婉卿一下子慌了，她最看不得女人哭了。
以前顾曦也爱哭，哭得梨花带雨好让人心疼。所以这也是顾婉卿自以前就百般相信顾曦的原因，终归是心软啊。
容睿姬坐了下来，顾婉卿也坐了下来。
她找了找，自己没有带手帕。但是还好，容睿姬憋住了没有哭。
顾婉卿问：“公主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容睿姬双眸微微撑大，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但是此刻她不想出去，想着，说一说也无妨。
“我们从小就认识，那时候他还是远山伯爵府之子，后来他们家没落了，家人相继得病离世，他就伤心了。本也不是贪图富贵的人，他从小就受伯爵夫人的熏陶，喜欢摆弄些经书，吃斋念佛。他受不了爹娘相继辞世的打击，十五岁就来到乌游寺出家了。原来的主持说他悟性高，只要六根能断清净，必有所成。再到后来的几年，他就成为了乌游寺的住持。”
顾婉卿克制心里的震惊，“所以他就是人们口中说的轩思住持？”
“嗯。”容睿姬眼中含泪的点点头，嗟叹道：“他多有名啊，多受人们爱戴。他就是那日月之光，干净如云。可是我知道，他哪里是六根清净，他分明就比任何都在意感情，所以才受不了失去的打击，便躲着不想面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
并排坐着，就像普通人家的两个姐妹在聊天。
容睿姬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将军说这样的话。
她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这样说，连容鹤都没有。
这种感觉有些诡异，并且还有些如释重负。
要说诡异，顾婉卿更是如此认为。但她还是想耐心听完公主的故事。
“公主和他，之前有定情吗？”她问。
容睿姬很肯定的点点头，眼眸明亮，“有。我们早就许过终生不离不弃。只是……”
顾婉卿接话道：“只是你们从未公开过，是因为伯爵府若想攀上长公主这门亲，你们都知道比登天还难。皇上固然宠你，这也是一把双刃剑。皇上必然会为你亲择良婿。对吗？”
容睿姬也是佩服顾婉卿的直觉，句句都说对了。
“我们原来都知道想要在一起，必然是要经历一番坎坷，但是我从不畏惧。他也说只要我不退缩，他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伯爵府出了那样的事情，我自然心疼他，也会等他。但是……他一声不吭断了发，丝毫没有顾及和我的情……”
她如此说，可却还是追到了这里，从不放弃。
顾婉卿现在知道了，长公主是个柔情之人，却也是刚烈的性子。
她认准了一个人，哪怕轩思走至今日都没有放弃。
“原先你们只是门不当户不对，现在可是违背了伦理道德，公主，若你这段情不断，怕是不会有好结果。”顾婉卿说了一句大实话。
她的思想从来都不是向往那种情意绵绵爱情在任何之上的女人。
顾婉卿之所以能云淡风轻，是因为她早将现实看透。
容睿姬话锋一转，瞪了一眼门外白珏站着的方向，啧啧两声，“我本还想勾搭勾搭白珏，听说他不近女色，这几年我也的确没看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白珏受父皇倚重，侯府位高权重，他又是嫡子，我倒也不是下嫁了。父皇会答应的。所以我当时就想，若嫁给白珏能婚后各自清净，我还能和轩思时常见面，我是人妻，这样就不会有人非议了。也不会有人议论他的龙阳之好。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他可以找别的男人，我也可以。我当时连婚后的契约都想好了，这种双赢的事情，我还以为他肯定能接受呢。”
“……”顾婉卿着实有些佩服这个公主了。
双膝跪地那种。
思想的前卫和远大的谋划已经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了，甚至超越了顾婉卿。
“但是那白珏就是不上套，故意疏远我。他好像就猜到了我的意思了一样。”容睿姬愤愤道。
顾婉卿汗颜，“大约是你想送绿帽子的意图太明显。他又不是傻子。”
果然，南炎朝皇家都不是凡人啊。